站在不远处的Charles,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小小的困惑又加深了。他不明白,为什么Lavelle对Max、对其他车手甚至对工作人员都能维持一种表面的、淡淡的正常(至少不会主动攻击),唯独对他,Lavelle的不耐烦和厌恶总是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毫不掩饰。哪怕Charles主动示好,换来的也往往是Lavelle的冷脸和忽视。
Charles是敏感的,他隐约能感觉到这敌意的源头可能与谁有关。他知道Charles疯狂地崇拜着Bianchi。于是,像是一种笨拙的、想要弥补什么的尝试,Charles开始主动邀请Lavelle来自家玩。
“Lavelle,周末我们要和Jules一起烧烤,你要来吗?”Charles会这样小心翼翼地提议,着重提到那个名字。
果然,只有在听到“Jules”也会在场后,Lavelle那双总是带着戒备和冷淡的蓝眼睛里才会闪过一丝真正的亮光。
他会故作矜持地犹豫一下,然后才勉强点头,“……嗯,行吧。”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在他能近距离看到Bianchi,能听到他说话,能假装自己也是那个小圈子的一份子时,Lavelle身上那尖锐的刺才会稍微收敛一些,态度才会变得稍微……像那么回事一点。虽然依旧别别扭扭,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不耐烦会暂时消失。
Charles看着这样的Lavelle,心里会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点酸,又有点无奈的安慰。至少,这样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吧?他想。尽管这短暂的“和平”,是借由另一个人的光芒才得以实现。
而Lavelle,则一边贪婪地吸收着任何来自Bianchi的细微关注,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鄙视着需要依靠“Charles的邀请”才能获得这一切的自己。这种矛盾的情感像一团乱麻,在他心里越缠越紧,最终化作对Charles更深的、无法言说的迁怒。
这一切,都被那个像狐狸一样眯着眼笑的Lorenzo,以及敏锐而温和的Bianchi,默默地看在眼里。
——01——
GeeRussell整理着赛车手套的边缘,目光穿过梅赛德斯车房的透明隔板,落在那个穿着鲜红色赛车服的身影上——Lavelle。
围场里关于这位法拉利车手的传闻多得像维修区地上的轮胎碎屑。有人说他是被宠坏的豪门恶少,仗着家里的权势和惊人的天赋为所欲为;有人说他是个冰冷无情的驾驶机器,唯一的热度来自他赛车的引擎;还有人窃窃私语,说他心里某个角落坏掉了,导致他看待世界的方式总是那么……别扭。
但Russell眼里的Lavelle,是另一种样子。一种更复杂,更让人忍不住想去解读的样子。
Lavelle的F1之路顺利得像一部被写好剧本的爽文。显赫到令人屏息的家族背景意味着他从未像大多数年轻车手那样,需要为预算和席位挣扎。
他的天赋同样毋庸置疑。
在F2仅仅跑了半个赛季,其惊人的速度和与年龄不符的老辣车感,就让一向保守的法拉利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抛出了橄榄枝,一份直接进入F1顶级车队的合同。十九岁,Lavelle成了ScuderiaFerrari的车手,实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甚至不敢梦想的飞跃。
Russell记得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羡慕和一丝苦涩的钦佩。他自己一路从威廉姆斯那样的中游车队苦苦打拼,靠着无数个深夜在模拟器上的挥汗如雨和每一次测试的全力以赴,才终于抓住了梅赛德斯的机会。
而Lavelle,这位“大少爷”,似乎生来就拥有了一切:令人仰望的出身,和一条铺到他脚下的、直通F1红地毯的康庄大道。
即使法拉利内部被戏称为“红色马戏团”,以其时不时出现的战略混乱和内部政治而闻名,Lavelle似乎也能在其中开辟出自己的天地。
他可不是来当乖乖仔的。他带着自己的私人工程师团队——一整个由自己家族资助、只听命于他的技术小组——直接入驻了马拉内罗。他们几乎独立于法拉利原有的技术体系之外,专注于调校他那辆红色的战车。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法拉利传统派系的反感和抵触。那些为跃马效力了数十年的老工程师们觉得被冒犯了,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质疑他们的权威和智慧?但他们的愤怒只敢藏在低垂的眼睑后和咖啡间的窃窃私语里。“只敢怒不敢言,”Russell听围场里的人调侃,“毕竟,谁敢真的得罪他?他们拥有的可能比整个F1围场加起来还多。”
相比之下,Charles就成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天赋同样顶尖,却谦逊、懂事、尊重传统,几乎从不公开质疑车队的决定。自然而然地,法拉利内部的情感天平倾斜了。他们更“疼爱”Charles,给予他更多的公众支持和(至少在表面上的)资源倾斜。而对于桀骜不驯的Lavelle,他们采取了某种程度的“放养”——只要你能拿出成绩,随你怎么折腾。
讽刺的是,这种“放养”反而成就了Lavelle。没有了车队那些有时令人瞠目结舌的“骚操作”和过度干预,他的比赛周末往往异常稳定和高效。
他的个人团队与他的沟通精准无误,策略果断坚决。而一旦法拉利总部那边试图插手并搞砸了什么事情——比如一次灾难性的进站,或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策略呼叫——Lavelle会在车队TR里用那种冰冷、清晰、足以让全球直播观众都听见的语调,进行最辛辣、最阴阳怪气的讽刺。
“有趣的策略。我想我们是在为身后的阿尔法·罗密欧争取最佳戏剧奖吗?”或者“感谢这次进站,让我有机会更仔细地欣赏赛道边的广告牌。特别是那个轮胎广告,拍得真不错。”
据说,每次他这样做之后,法拉利指挥墙上的某些工程师都会冷汗直流,瑟瑟发抖,仿佛听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丧钟。Russell甚至能想象出那副画面。
然而,个人团队的优秀和车辆的独立调校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F1的赛道上,还横亘着像LewisHamilton这样的七冠王活传奇,以及Max那样来自另一个星球的、“火星人”级别的对手。
Max和Lavelle,这两个几乎同时代、同样年轻气盛、天赋溢出、且同样强硬到极致的车手,他们的相遇就像是火星撞地球。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Russell看来,完全是一触即发的战争状态。从周四的媒体日到周日的正赛,两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从未停歇。Max会嘲讽Lavelle是“带着信用卡和私人军队来玩赛车的大少爷”,Lavelle则会反唇相讥,说Max“除了会把方向盘掰断和对着TR咆哮之外,毫无教养可言”。
到了赛道上,这种敌对更是演变成近乎自杀式的疯狂。但凡他们的赛车出现在同一区域,必定是一场寸土不让、轮对轮、火星四溅的恶斗。每一次超车和防守都游走在规则的边缘,让FIA的赛会干事们头疼不已,也让所有观众肾上腺素飙升。
Russell看过他们的缠斗录像,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技巧、纯粹勇气和近乎盲目的憎恨的驾驶,仿佛他们都宁愿和对方同归于尽,也绝不愿意退让半步。
但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永远是Lavelle和Charles之间的关系。
他们都效力于法拉利,是队友,共享着围场里最令人羡慕(也最令人压力山大)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