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钱氏这嗓门,不用说就是拿王清水撒气。
楚氏瞧不惯她这副嘴脸,直撇嘴,看虞有玥推门出来,指指堂屋,示意她去屋里说话。
昨日没吃完的鸡汤放桌上的,楚氏准备煮鸡肉粥,上前闻馊没馊。
虞有玥连夜赶制了两双鞋,这会儿还有些迷糊。
见状,楚氏放轻了声,“谢小二郎怕是忆起那些事了,闹着要出家,你说躲寺里有用吗?”
虞有玥伸展双手打了个哈欠,“有用,可他取不到僧籍啊。”
她眨眨卷翘的睫毛,声音清清脆脆的,“正儿八经的僧人需有度牒,度牒数额有限,只能花钱或通过度牒考核获得。”
楚氏揭竹盖子,稀奇道,“考核?出个家还得会读书识字??”
“是啊,不仅要考儒学佛经,还要会辩经,德行还不能有亏。”
“这哪儿是出家,这不是考科举吗?”
虞有玥歪头想了下,评价,“比科举还难。”
“出个家这么困难?”
楚氏实在不懂这些,后溪村太偏僻,除了红白喜事的亲戚,以及催役征税的里正和揽子,几乎没外人踏入,平日买个物什也是托人买。
外头的好多事都传不到村里来。
虞有玥也是走了很多地方才知道这些的,度牒,比铜钱还值钱!
朝廷禁铜入川,川陕路的百姓们日常用铁钱,但出川后铁钱没用,需换铜钱。
十二个铁钱换一个铜钱,钱换钱不划算,不如换个划算的。
虞有玥瞬时清醒了,“娘,咱家有多少钱?”
楚氏端起装鸡汤的碗,鼻子凑近闻了闻,有点馊味,但不重,还能吃,见女儿还等着,实话道,“三十贯左右。”
家里人少,开销也小,她和大山商量着再攒十贯就请媒人给阿玥说亲。
四十贯嫁妆钱,应该能在寻个城里讨活计的夫婿了。
虞有玥不清楚这些,看楚氏端着碗去灶间跟着帮忙打下手。
楚氏把鸡汤倒进锅,她绕去灶膛,拿了柴火点燃。
青烟滚滚,她清秀的脸好似蒙了层雾,婉约恬静,和以前一模一样。
声音也细细的,“娘,等爹回来叫他寻人问问度牒几价,咱买道度牒罢。”
“啊?”米缸前舀米的楚氏惊得张大了嘴,女儿也想出家了?
灶膛里的麦秆啪啪燃着,虞有玥迅速掰两根竹棍扔进灶膛,一双眼炯炯有神,“在汴京,一道度牒要卖一百贯钱,咱们可以买了度牒去汴京卖!”
度牒和户籍差不多,能私下买卖?楚氏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度牒能私自交易?”
“能,汴京黑市还有卖假度牒的呢。”她就碰到过打听假度牒的。
想到买卖度牒能挣笔大钱,虞有玥心里喜滋滋的。
楚氏闻所未闻,几下淘了米,擦干手绕到虞有玥身前,“阿玥,我听着咋这么不对劲呢,谁家会花一百贯买后半辈子不吃肉敲梆子?怕不是入了什么邪教吧。”
“不是邪教。”火光衬着虞有玥认真的脸,“僧人免徭役赋税,还有朝廷划分的地,日子安稳,好多富户都趋之若鹜。”
“这样啊。”楚氏恍然,“我先前琢磨着买成书或绢带去汴京再折变,后又害怕途中淋雨坏了,听你这么说,度牒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咱家的钱够不够。”
“咱不是还有地吗?”
既然要走,田地房屋肯定要卖的,就等某个祸害乡里的恶霸喊价了。
楚氏一锤定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