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一声,“诸位也在写诗祭奠范公吗?”
“小娘子还识范公?”一发髻束竹簪的青年惊讶问出声。
虞有玥点头正要回答,楚氏来了,一进门就东张西望高声询问,“谁在说范公?范公乃百年难遇的好官啊,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般正气长存,忧国忧民的人,怎就猝然长逝了啊…”
还没说完,眼泪已像决堤的水涌了出来。
紧接着,外面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伴着妇人悲痛的哭喊,“范公啊,您怎就去了啊。”
孩子们亦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在哭范公?五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想去外面瞧个究竟。
毕竟‘一公歿百姓祭’的场面只在书里看过,生平却不曾见过。
刚抬脚,门框边的妇人嘭的跪地,声泪俱下,“悠悠此生,只闻君德,未识君面,憾莫大焉,憾莫大焉啊…”
她身后,村民们仓促的搁下行李,掐腿的掐腿,扎人的扎人,好不忙碌。
钱氏看儿子哭得干巴巴的,手里的树刺直直扎进他肉里,“哭得伤心点!”
王大米疼得倒吸口冷气,哭一嗓子,见楚氏跪了下去,焦急道,“跪,该跪了。”
下一刻,所有人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五人往前几步,见乌泱泱的人跪了一地,甚至还有两岁大的奶娃,大为动容。
范公忧国忧民,乃天下士子典范,而他们竟以悼念他的形式攀比谁的文采更好。
羞愧啊。
屋里,已入佳境的楚氏痛哭流涕,半晌后,哀哀戚戚断断续续地吟唱,
“黜立朝后,百郡新政空。
犹记捍海堰,盐碱变稻风。
军中传姓字,羌笛唱“孤忠”。
谁续岳阳志?烟波一万重……烟波一万重啊。”
话落,竟是一副要哭得晕厥的模样,五人回过神,轻声宽慰,“范公夙夜在公,闻君垂泪,死而无憾矣。”
什么意思,她一哭,范公就不遗憾了?怎么不太懂呢?
楚氏偷偷瞄女儿。
虞有玥扶她起身,泪眼盈盈道,“诸位见笑了,我娘常读范公的诗,得知范公离世,一时悲痛,才…”
“哪里哪里…”五人齐齐作揖,“汝等情真意切,叫吾等惭愧。”
乡野民妇尚为范公哀恸,而他们却。。。
语毕,五人又是一揖。
楚氏哭得打嗝,虞有玥顺着她的背,礼貌道,“莫惭归途三千里,且看萤窗万卷灯,他日禹门三级浪,一声雷震胜吕公。”
五个人心中羞愧,听到这首诗,忍不住又高兴起来。
吕公三度拜相,天下士子谁不想成为他?
小娘子竟认为他们能赢吕公,何德何能啊。
虞有玥注意着他们的表情,估摸着一首诗应该足以交个朋友了,就先扶楚氏进了房间。
门一关,楚氏迅速抹掉眼角的泪,兴奋地问女儿,“阿玥,怎么样,娘哭得真吧?”
“真。”虞有玥摘下帷帽,欣喜道,“娘你也太厉害了,教教我怎么哭出来的……”
“嘻嘻……”楚氏抬起手,露出两指间的树刺,“大椒的树刺往肉里一扎就行了。”
“那下次我也试试。”
“行,记得轻一点,别扎太深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