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儿仰着小脑袋,眼睛圆溜溜的,脸颊鼓起两团红晕,眼巴巴的望着楚氏。
楚氏心里门清,拍衣兜,“没有鸡蛋。”
谢三儿蹙起两道眉,谢四儿学他,眉头拧成了小疙瘩,楚氏忍俊不禁,“今天没煮…”
“那就明天。。。”谢三儿像想通什么似的,捏着老气横秋的腔调道,“明天我和阿四来找你。”
话音未落,远处村道传来妇人尖利的喊声,“阿三,阿三。。。”
听到声儿,谢三儿慌忙地缩脖子,楚氏好笑,“家去吧。”
兄弟俩不吭声,磨磨蹭蹭的走得老慢,妇人等得不耐烦了,随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枝疾奔,“大热天的叫你瞎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怒喝间,手拔鸡毛似的拔着树枝上的叶子。
吓得谢三儿双腿直打颤,太阳晒红的脸登时白了个彻底。
楚氏幸灾乐祸,“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乱跑!”
谁知,妇人听到她的声儿,一把搂过两孩子护在怀里,龇牙咧嘴地冲她吼,“你个黑心烂肺的,害了他姑还不够,还想害阿三,老天爷打雷怎么没把你劈死啊!”
无端挨了顿骂,还把李阿谢的疯推到她身上,楚氏恼了,“你都没死我死什么,我又没儿子要我救命!”
众所周知,谢大郎服夫役去了,等月底缴了夏税,谢广也要离家。
谢家想摆脱这种困境,两口子只有死。
死了四个儿子才能分家活命。
‘难怪你生不出儿子’算什么恶毒话,这话才是。
看面前人一副五内俱崩的样子,楚氏面无表情的收声走人。
吴阿郑还等着她的鸡汤,她可没空跟人耍嘴皮子。
暑热渐重,天地像个火炉似的,忙活一阵,汗湿的衣服没有干过。
鸡汤熬好,她特意洗漱换了身清爽的衣衫才出门。
不料吴喜妹说她娘回娘家了。
碗里的鸡汤还冒着热气,鸡腿沉在里面,随着颠簸时不时冒出点金黄的皮,楚氏皱眉,“怎么这时节回娘家了?”
“媒人给我阿舅说了门亲,我娘过去张罗了。”吴喜妹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楚氏没多想,“你舅家粮食可足?”
吴阿郑现在是双身子的人,食量比平时大,郑家养得起吗?
吴喜妹想摇头,可想起爹娘的叮嘱,忍住了,回道,“足的。”
“她可说了何时回?”
“没说。”
其实是说了的,她娘怕染上疯病,准备等生了弟弟再回来。
知道舅舅家拮据,特地带了半年的口粮。
只是这话不能和楚氏说,她舔舔唇,努力不看浮着油珠的鸡汤,照阿娘教的说道,“我娘回来了就让她来找你。”
那怎么行?楚氏可不敢乱摆架子,“不用,你娘要回来了你就托人捎个话,我好提前炖鸡汤等着。”
“???”
这话怎么答?她娘走的时候没教啊。吴喜妹挠头,一时哑巴了。
眼看夜色将至,楚氏不欲久留,同吴喜妹道,“那我之后再来。”
夜色渐浓,几颗星星冒出来,托着月亮爬上了树梢。
寂静的农家小院里,楚氏和虞有玥一人一只鸡腿一碗汤,吃完整个人像在汗水里泡过似的,坐在竹椅上懒洋洋的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