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一人一马,北上白陵。那人,少年侠气,意气风发,那马,势如飞箭,鬃飞蹄疾。一女子,在城门下,偷偷目送这北行而去的骑影。
白陵地北,九月见雪。林兮日日加衣,冒着凛冽的风雪纵马向着白陵城行进,越是进,越觉北地之寒,风刺骨,气凉人。积雪数寸,一片茫茫,分不清是路是坎儿,再看河川,自进北境之地,竟像是生龙入海,探路寻途,毫无失蹄。每日追超前行,无一马可像它那般,轻快稳进。
更令他意外的事,每经一处馆驿,都有人上前问询是否留宿。原来,这匹白马,不仅是张司宇见白陵路险,找个由头将识途辨路的雪龙骏借给自己,也是张司宇留给他,在北境畅通无阻的通关之马。
风雪一路,终在十月二十九这日到了平川镇,明日再向西北方向行进,以白马河川之速,不到半日功夫,就可达白陵城。
平川镇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白陵地处山脉之地,多是丘陵沟壑,只平川镇至白陵都城一路地势稍稍平缓。当年张家祖先好不容易在层层山峦沟回中,寻到一块儿平处,才暂驻军于此,给此地取名为平川镇,寓意重峦复嶂,一马平川。
林兮牵着白马河川,准备寻驿馆投宿。
“让我看看你是谁?”一身着鹅黄色裘袄,头戴裘帽的少女,笑靥娇艳地对林兮说道。
林兮左瞅瞅,右顾顾,身旁也没别的人了,那少女的一双笑眼,果是向自己这边投来。谁料,少女三两步走到河川前,对着它面部相了许久,稍是迟疑地说道,“这,应该是上将吧!”
林兮觉得很是有趣,“姑娘指的是这马?它不叫上将,叫河川。”
“哦,我还以为这是司宇哥哥的马了。”
林兮道,“这确是司宇兄的马。”
“我知道了,司宇哥哥定是给它改过名字了。”那少女恍悟似的雀跃说道,又向林兮上下打量一番,晃着卷俏的上眼睫毛,“上几日司宇哥哥骑了匹青花马回来,他说是和人换马了,就是你吧?”
林兮点了点头,“是我。”
“你可把司宇哥哥害惨了。”
林兮紧张问道,“怎么了?司宇兄发生何事了?”
少女顽皮一笑,捂着嘴说道,“司宇哥哥这次回来,身后带了一位好生顽皮的小伙儿,就因你那青马走的慢了些,那小伙儿一路都在笑话司宇哥哥,说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用一匹万马挑一的雪龙骏,换了匹饭都要吃不动的老马来。”那少女好像又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说这还捂着嘴咯咯笑了几声,一团团白色的哈气冒出手指间的缝隙。
林兮稍稍难为情,也不知再回句什么好了。“姑娘,你既认得河川,为何刚刚还对着它相了许久呢?”
林兮不知,除了河川,白陵尚有一匹与它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雪龙骏,如果不是熟悉二马之人,根本无从辨别哪只是哪只。那女孩见外来的林兮一无所知的模样,笑得很侥幸。说道,“那是自然,万一认错了呢。”
“认错?”
“我告诉你吧。这马,是四年前,我爹爹为君侯大人寻来的。当时,爹爹带了两匹一样的雪龙骏来,我也是看了好久,才发现,其中一匹鼻子稍微大,马头的鬃毛稍微多些,那匹马成了少主坐骑。另外一匹,君侯大人就送给了司宇哥哥,就是这匹了。”少女眉飞如舞地介绍道。
林兮顿时起了兴致,“那匹叫什么?”
“战神啊。”少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