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宗祠。
三柱清香,张司宇肃目默祷。
“如今,我是不是也该尊称你一声战神上将了?”张鹏沉着声问出。
张司宇端视长立在祖先牌位前的那杆神枪,说道,“三叔客气了,依着家中规矩来便是。话说回来,如果伯父知道侄儿做了战神上将,也定是像三叔一般为侄儿高兴,毕竟他老人家在时,就时常教诲少主与侄儿,要我们二人都成为白陵的战神上将。”
张鹏心顿,张司宇身上流的,终究是二哥的血。发问道,“司宇,你当真记得大哥对你的骨肉亲情吗?”
张司宇似笑非笑道,“三叔说哪里的话?没有伯父昔年教诲,哪有侄儿今日?”
最令张鹏不安的,正是如此。
眼看张司宇张口闭口皆不提他那夺位失败,离家出走的父亲,张鹏道,“冲云一战,你功不可没。就当是祖宗之意吧,毕竟在张家,只你一人使得那冲云枪。”
张司宇目停驻在惜之愈命的冲云枪,三指竖天,斩钉截铁道,“三叔若还放不下心,侄儿今日便对冲云立誓,此生有三不负。一不负张家列祖列宗孝慎之名,二不负伯父养育之恩,三不负少主相赠冲云之谊。如不遵此例,即为背誓,张司宇愿破门离家,再不以白陵张家人自居。我这样,三叔总该满意了吧?”
字字如金,张鹏抚拍司宇双肩,强笑道,“司宇,你既赢了冲云之战,这战神上将是你应得之名。我与大哥不在的这段时日,白陵就交给你了,望你万万不要伤了手足情谊。”
张司宇唇角一提,“那是自然,多谢三叔。”缓缓走向祖父张云盈和叔祖张云冲的灵牌前,哀声道,“三叔,侄儿和冲云,想在此多待会儿。”
张鹏闻张司宇下出逐客令,默然离去。
张司宇独立灵堂,对着冲云枪看了良久。于齐家,这是传家宝,于众人,这是第一神兵,于张司宇,这是他在墨白城安身立命的命根,幸好,他抓住了上天馈赠的转瞬机会。
林兮目送着渐去的来客,齐家人的愤愤不甘,他不敢信,那待己谦谦的张司宇,对待燕山君侯,竟是另副倨傲,与望族名门间的鸿沟,好像也立在他面前了。
被张司宇邀来,本以为就是像去位朋友家做客,但到墨白城已经三日了,除去适才观战时,远远瞧着了张司宇,至今都未能与他说上几句话,多次询问小杨,得到的回复也仅是张司宇不见客。
他疑惑,张司宇邀他来,难道真的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白陵城和冲云枪的模样?
但那匹马,那本书,又令他觉得,张司宇不是那样一个以名门子弟自居的人。毕竟,所有的宾客中,或名门权贵,或世家子弟,只他一人,普普通通。
宾客大多离开墨白城,只江邑潘家人,因是张家姻亲,似乎要多住些时日。还有随张司宇一同来的那位红衣少年,离府的人中,未见那瞩目衣色。林兮不知去留,想着速速见到张司宇,速速还了那本书,继续回到清农,靠着给朱阳世子写文搏个投名之机。
日头偏西,墨白山晕橙光,张司宇才负着冲云枪出了宗祠,一路默行……
回到摘星楼看到懒躺多时的红衣少年正举着一本书,无所事事地读着。张司宇未招呼,径直向内屋去,收好冲云枪。
“司宇,快!把冲云枪拿来让我细瞧瞧。”红衣少年吆喝道。
张司宇远瞟了一眼,一边熟练地收着枪,一边说道,“阿鸣,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六皇子三两跨步到张司宇前,第一神兵近在咫尺,“适才太远,瞧不真切。”
少年伸出的手被一掌拍回。
张司宇拦道,“阿鸣,你想看什么我都不拦你,除了这枪。自我得到它以来,这枪就再没让旁的人碰过了。”
六皇子闻声,亦不再伸出手,只眼巴巴望着张司宇将神枪收回箱中,审度着放枪的箱盒说道,“这枪,确实不错。”
张司宇拍了拍少年腰间的符光剑,轻松道,“这把剑也不错。”
六皇子挥手拔剑,视着剑身正光,说道,“和冲云枪比,终是俗物。不过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