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当成未来靖北王妃的云昭正在烛火前忙着剪去布料多余的边角。
距离登门拜访李府那天已过去数日,自从李府归来后,她把改造李换晴襦裙一事当成头等大事。
她相信,以李换晴的人品,如果这件事能做得让她满意,日后的客人一定不会少。
云昭的生意说来简单,其实就是帮贵女量身定制华服,有时也会接受她们改衣的请求。除此之外,也有专门的铺面,用来卖珍稀的布料及绣品。
做这种生意的人不论在江南还是京城都有很多,因此入行容易,赚钱难。
云昭想做他人无法替代的那一个。
跳色的运用也好、从布料到刺绣的生产也好,都是云昭在打磨自我风格中逐渐摸索出的锚点。
给李换晴的设计,一定要将这样的特色发挥到极致,让所有人在提起她的铺面时,能够准确地想起她的风格。
到底要怎么做,还得仔细思考。
这种生活令她感到熟悉的充实,仿佛回到之前在江南的日子,抹去了京城的陌生,平添许多亲近与热忱。
云昭很满意最近的生活,直到晚间,文画突然在门外敲了两下,说:“小姐,有人找。”
这个点会是谁来?云昭皱皱眉,问:“谁?”
“国公府的泽林管家。”顿了会儿,又补上一句,“还有自称是奉府的长公子的贴身侍卫,恒风。”
云昭啊了一声,略显意外。
现在已过了晚间饭点,不是走动的时候,竟然会有两个人同时登门拜访?这是吹的什么风。
狐疑归狐疑,她把手中的布料处理完,走到门外。文画向她行了一礼,道:“因这会儿不是白天,老爷夫人没让两人进来,叫他们在大厅候着。我问他们来做什么,他们却异口同声说要亲口跟小姐说,小姐要去么?”
奉府来人所为何事,云昭心里已有了猜测。只是好几天没见到国公府的人,云昭想不到为什么会突然上门。
但既然是客人,肯定得见,于是去了外厅。
外厅此刻热闹非凡,还没进院门,云昭就听到里面两道声音纠缠不休。她咳了一声,里面陡然静下来,待到她身影出现在屋外时,厅内的两人早已分站两边,齐刷刷地朝她作揖,恭恭敬敬地行礼。
泽林率先开口:“见过云表姑娘。”
他身边另一人站得与他有十万八千里那样远,显然两个人彼此极不待见对方。见泽林开口,疑似恒风的那人便紧随其后道:“云姑娘,小的恒风,是奉观逍奉公子身边的亲信。”
云昭与泽林更熟,朝他点点头算回应,看向恒风问:“我记得你,那天酒楼里你在奉公子身边。不过,这个点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见云昭先紧着他问话,恒风得意地扫了眼远处的泽林,连忙作揖回答道:“我主人刚刚得到家书,二公子明日就到京城。主人知道二位关系特别,便遣我来问过小姐,明日是否要来为二公子接风。”
和她来时的猜测没有差别,只是事情成真,还是叫云昭有些意外。
这奉观逍还挺把她当自己人的。
“当日的接风宴肯定是家宴,我就不便去了。”奉观逍没把她当外人,云昭还是要自己划出界限,“但是之后若还有空,我可以登门拜访,为阿遥接风洗尘。”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泽林喜上眉梢,冲恒风扬了扬眉,然而还不待他发话,恒风马上道:“并非如此,小姐想岔了。”
事情有些复杂,恒风尽量解释道:“奉家老爷还未上京,二公子此次回家,入的是奉府,但我家主人如今住的地方并非奉府……接风宴是在奉府办的,而二公子与父亲的关系您也知道……”
恒风的话说得东一榔头西一斧子,让旁听的泽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云昭却陡然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健在,又并未结亲或分家,与父亲关系极恶劣的奉观逍尚且还在奉府生活,作为兄长的奉观逍竟然已搬出奉府,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家族隐情。
联想到奉观遥对她提起母亲时偶有艳羡的态度,云昭有猜测过,奉观遥的母亲可能早已去世。
接风宴要在奉府办,她说不想打扰家人相聚,奉观逍还执意来请,说明这个接风宴可能根本不会来什么人。
怪不得几乎从来没听过奉观遥提起自己的家里人,云昭一直以为是他性格冷淡,不喜在人前暴露隐私,如今看来,或许只是……
完全没什么可说的吧。
思及此,并不知道自己已几乎推测出了事情全貌的云昭心中微叹,对自己这位经商伙伴及朋友多了几分恻隐,温声道:“既然如此,请你转告你家主人,明日的接风宴我一定会来。”
“这怎么行!”
不可置信的惊呼打断了两个人融洽的交流,云昭微扬讶目,转向泽林,后者已自知失言,急忙捂住口垂头解释:“表小姐,是小的冒犯了,可是小的不得不说,我家主上明日也想邀您出游……为此定下了整片洛湖的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