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好!”
云昭附近几桌吃饭的客人议论不绝,叫好多过痛骂,她默默吃着菜盘里剩下的菜,心情难言。
江南中州身处中原腹地,对边疆漠不关心,云昭与靖北王一词生来不熟,之前听友人谈起,还以为是单纯的□□形象。如今坐在酒楼里听书,方意识到靖北王在民间的口碑倒也没有那么不堪。
宁国公以文传家,世代入朝为仕,功垂翰林。保家卫国、上阵杀敌……魏谨之真会是这样的人吗?
云昭正欲细想,又发觉不对。
她已打定主意不要理会魏谨之,这些事情与她何干?
木箸下的米饭晶莹剔透,云昭戳着玩,思绪却不自觉地再次飘远。
之前能轻易压下的念头,这次却随着昨夜那场并不期盼的偶遇和冰凉的晚风,不断浮上水面。
魏谨之那双带着红痣的漆黑瞳眸,那双瞳眸里燃着的冷焰,只是轻轻一瞥,却好像烙到了心房上,烫出磨不去的痕迹。
他说他自愿做她的好兄长。
他说过去的事皆是他不对,她是他重要的亲人和妹妹。
尽说些虚伪的漂亮话。以为她会信吗?
握着筷子的手发硬发紧,云昭垂着头,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
五年过去,她改变了很多,魏谨之也改变了很多。
或许他昨夜说出口的话发自真心,毕竟上过疆场的人,对生死有更多体悟,也会更珍惜亲人。
……吗?
别傻了。云昭心里对自己说。他不是真正悔悟的人。
日薄西山时,云昭回到家里。
文画递来帖子,说谏议大夫左氏二房次女左琦缘差人递来帖子,邀请她去三日后的赏菊宴。
帖子字迹清秀,先说对云昭的思念,欣喜她终于能回京,感谢她送来的伴手礼,然后形容了一番赏菊宴会到场的客人多么风姿绰约,最后诚挚邀她做客。
云昭给左琦缘递拜帖本就是为了融入京城贵女圈,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正中下怀。
她写了封回信交到文画手里,袖子里叮当作响,她伸手一掏,摸出来上午在西市买的葫芦。
对了,也给奉观遥去一封信吧。虽然两天前刚写过,但公事与私事,毕竟是不同的。
他收到信时,会有多高兴呢?
第二封信交到文画手里,惹来她轻笑:“小姐和奉公子真是一日也离不得。依奴婢看,要不了两日,奉公子的信就该到伯府了。”
“说什么呢,我和他正经道上同伴而已。”云昭作势拍她,“换别人,也一样离不得的。”
文画但笑不语。
也许是心有灵犀,第二天起来,云昭当真听见长歌在门外对她说:“小姐,奉公子的信到了。要现在看吗?”
“当然要。”云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来不及穿,从长歌手上拿过信件。
一目十行地看完,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最意外、最震撼的消息唯有最后一句。
“绾绾,奉海平回京述职,我定下上京的日子了。”
“不是吧……”云昭拿着信的手微微发颤,“阿遥也要来?!”
拿着信的云昭又惊又喜又忧,一时不知哪种情感更多些。
外放要官先后调回京城,不知道朝廷是否又有什么新动向。云昭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庆幸江南那边的生意已上了正轨,即使她和奉观遥两人都离开,也翻不出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