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这是取祸之道!”镇国公语气沉痛,带着一股疲惫,“皇上最忌惮的便是结党营私,这是帝王大忌。此番太子遇刺,三皇子与谦儿偏偏就在附近出现。这岂是巧合二字能解释的?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王氏声音发颤:“难道谦儿他参与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若真参与了,这镇国公世子的位置立刻就得换人。宗族里多少旁支子弟虎视眈眈?”镇国公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皇上能赐予我们叶家这世袭罔替的爵位和无上荣光,也能将它收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区区一个爵位。”
王氏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摇头:“皇上岂会如此无情?想当年我们一起……”
“休要再提当年!”镇国公厉声打断,眼中流露出更深的痛楚,“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皇上立了毫无根基的新后,又早早册封了其所出的长子为太子,这心意还不够明白吗?他绝不希望看到三皇子的势力坐大,更忌惮我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臣子与皇子勾结。”
皇帝宁可立一个愚昧无知、出身低微、毫无外戚势力的女人为后,也不愿再看到另一个叶家女坐上后位。
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皇权地位的人,哪怕曾是助他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开国功臣,也会被他如猛虎扑食般,毫不犹豫地一口咬断咽喉。
镇国公心下黯然。
他早逝的小妹,当年的先皇后,难产过世。
他私下并非没有怀疑过,也曾动用一切力量暗中探查,但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
或许,这就是叶家的命吧。
“每次我要严加管教那逆子,你总是拦着,”镇国公越想越心烦意乱,邪火直往上冒,声音也拔高了两分,“慈母多败儿,如今闯下大祸。他人呢?这次我定要执行家法,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这几日他忙于追查太子遇刺一案,焦头烂额,连家都未曾回过,此刻才发现儿子竟然不在府中。
王氏被他吼得身子一颤,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哽咽:“谦儿自那日从城外回来,自知闯了祸,五天前就偷偷躲出去了,至今未归,我派人去寻了几处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
“混账东西!还不立刻加派人手去给我找回来!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孽障给我绑回来!”镇国公喝道。
王氏连连点头,拿起帕子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
她与镇国公少年夫妻,一路相伴至今,感情深厚,府中既无妾室也无通房丫头。
可惜当年随军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多年来对这唯一的儿子不免娇纵溺爱了些,总想将世间最好的都给他,没想到养成了这般不知轻重的性子。
镇国公见夫人这般模样,也不好受。
心中怒火化作一声长叹。
想起新婚时他们也曾有过一个孩子,那时天下未定,战事频发,谁都没留意到夫人有了身孕,包括她自己。
她坚持随军照料伤患,终因路途颠簸、劳累过度而小产,从此落下了病根。
此后调养多年,不知吃下多少苦药,拜了多少神佛,才好不容易得了谦儿这一个孩子。
他将夫人轻轻揽入怀中,声音疲惫,说道:“罢了,窈莲,也是我这些年忙于政务,疏于管教。等把那孽障找回来,是该赶紧给他说门正经亲事了。成家立业,或许收了心,就能懂事些了。”
王窈莲依偎在丈夫怀里,含泪点头。
窗外清冷的月光,难以驱散夫妇二人心中忧虑与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