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两个。”
两个?
沈绣打算连崔疑——他自己的幕僚也一同除掉么?
穆辞川的眉拧在一起。
“竟然是这样。”崔疑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穆辞川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撞上那双潭水般的眸子。
崔疑也在抬眼看着他,低声说:“他看中的是你手里的南衙兵符。”
“这怎么可能?”穆辞川道,“南衙军只剩小殷一个人而已。他要这种兵符有什么用?”
“若论调兵遣将,的确是没有用的。”崔疑解释道,“但它的出处世人皆知。倘若你我今日死在这里,在外人看来,不就是内侍派你这个细作来盗取卷宗,杀害了刑部的幕僚,最后又叫刑部衙门给捉住处死了么。”
的确如此。穆辞川想了想,道:“这对沈侍郎有什么好处?”
“无他。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有道理在明日上朝时举着捡来的兵符,参内侍监一本。”崔疑冷笑道,“他恐怕已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穆辞川又道:“可他也并不知道张勉赠给我们的就是南衙兵符……”
问到一半,他又把话咽了下去。因为他已想得到,信物是不是兵符,张勉是不是归属内侍,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是谁要对刑部不利,沈绣都可以用这办法狠咬一口。
他了然、而又不太了然地点点头。
崔疑的目光就又轻轻地落在鹭娘身上。他道:“我说得对不对?”
“我不清楚。”鹭娘蹙起眉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崔疑凉凉地笑了一声:“他连这等谋划都不同你说,未免太不信任你了。欲杀两人,而又只派你一个人前来,也未免太难为你了。”
鹭娘的眉拧得更紧,她看着崔疑,露出很困惑的神情,道:“杀你还需单独派一个人?”
“……”崔疑说不出什么来。
话已说尽。
在话的尽头,鹭娘的掌心里脱手而出两枚银钉,射向穆辞川。
穆辞川横剑来挡。两枚钉子一颗打在剑锋上,振得他手掌发麻;另一颗擦着他的颧骨飞过,在颊上又添一道新伤。他方将剑撤下,就见鹭娘的人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人竟不比她的飞钉慢出多少。
白刃相接,鹭娘仍旧只使两颗短钉,钉子拈在指缝里,如同猛兽的利爪。击得剑锋吱吱作响。
穆辞川连挥几剑,勉强应付下来。若比出招迅疾,他非鹭娘的对手。思忖片刻,他悄悄向后退出半步,而后身形一掠,长臂一卷,连人带剑落在七八尺外。
鹭娘见他人远了,顷刻便飞出银钉。她的出手永远比她的头脑更快,使她活得不至于非常痛苦。
钉子到了穆辞川面前。他探出左掌,手腕一振,竟将这枚钉子捏在了掌心里。银钉锋锐,将他的手割出血痕。
鹭娘的手却是已经空了。
她扭身再添暗器,“不愿寒”剑已在这须臾间刺到她的咽喉。
天下兵刃,总不过“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鹭娘神色一暗,沉肩坠肘,白鹤探水般折下身子,险险躲过这一招,面前又是长剑接连劈来。
她尤擅暗器,却失了先手,不免落入下风。偏这时,又有团白花花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撞了出来,直冲向她。
白东西一边冲,还一边轻声叫道:“不要伤我主人……!”
穆辞川不禁叫了声:“小殷。”
是殷二十七。他大概是在外面甩掉了部曲,又跑回来救穆辞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