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桶被小哥儿拎着的冰水,不时四溅而出,里面的鱼似觉察出了生命的奥义,正不住的扑腾着。
但如刚出花果山的猴子,哪怕使出百般武艺,都跳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直到最后进了一方小院子,那桶水都被小哥儿稳稳的提着,然后进了一个的偌大的褐色水缸中。
闻景元现在很懊悔,如果他的嘴能再快点好了,如果记忆里能有这张脸就好了。
明明眼前的哥儿漂亮的很,为什么原身的记忆中一点也没有呢?
无论闻景元如何想,此刻都没有用了,因为他已经坐到了窦家的板凳上。
“婶子先坐,阿娘还没回来,去村口卖豆腐了,招待不周。”
虞知春倒了两碗热水,碗里的的颜色微微发红。
闻景元端起碗喝了一口,甜滋滋热乎乎的,里面放了糖块。
“没事没事,我们两村就你娘的手艺好,都拖如此我们才能吃上块豆腐,要不然大冷天馋了,还得跑镇上,银钱光坐次牛车都划不上。”
虞知春点点头:“那明天我给婶子送几块过去,今个不行了,冬天吃豆的人家多,出一次摊剩不下。”
何翠翠一点不见外:“那感情好,这天就适合吃汤豆腐,说着你瞧我都馋的很。”
“你们喝着糖水,我去把衣服晾起来。”虞知春去忙了。
这间土坯房不大,窗户开得也很小,只留了一条缝隙透风。
所以想知道外面的人在做什么,除非耳力好点才能得点响动。
例如,闻景元此刻正支着耳朵听那甩衣服的声音。
他琢磨着是不是该趁此机会再去跟人聊一聊。
屋里柴火烧的正旺盛,一身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闻景元默默地想着门外的小哥儿。
看来对方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身患残疾。
但,过得艰辛这一点是不错的。想来,是被卖给他做媳妇的。
哦不对,是夫郎。
闻景元还不太习惯这么叫。
小哥儿穿的衣服过于薄,仅是一件麻布做的长衣,那种东西在他记忆深处,春天穿都很冻人。
何况,还是冰天雪地。
闻景元思来想去,他都说不出口要退婚的话。
而且,现在见了人,他也不是那么想退婚了。
说不出口是一方面,更有一方面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
他静静的瞧着碗里红褐色的糖水,想,大概是小哥儿太过可怜。
如果他再退婚,对方的命运实打实要比嫁给一个傻子还要惨。
世道如此,闻景元不得不考虑这一方面。
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