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八月份蚊子确实多,卢答并没放在心上,或许丘市的蚊子就喜欢喝B型血呢。
他把买花露水郑重地写进备忘录,又记下了郑萱推荐给自己的按摩店,准备改天去试试。
又坐了一会儿,见童童困了,卢答便告辞。
下到底楼门诊大厅时,噪杂异常。卢答便驻足看了一眼。有两波人在对峙,吵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被围在中间的是两个小孩,一大一小,看模样是兄妹。妹妹躲在哥哥的背后,含着眼泪,憋得脸都红了。哥哥没比她高多少,却把她牢牢护在身后。
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孩子?
卢答问前台护士:“你好,请问这是?”
护士踟蹰了一会儿,卢答恳求道:“我嘴巴很严的。”
他这段时间来得频繁,偶尔给值班的护士分些水果奶茶,又是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了的出众长相,前台护士早已眼熟他。左右这事闹得也大,随便找个人问也能问出来。
前台便小声道:“那户人家的大人在车祸里去世了,只留下了一笔抚恤金和两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遗体还在停尸间呢,亲戚就为了争俩孩子的抚养权大打出手。”
她看向那两个孩子,眼神里带着些许怜悯。毕竟,谁都知道亲戚真正争的是什么。
卢答看着哥哥的后脑勺,突然猜到了自己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小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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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来了几趟,但毫无办法。正常人应付不了破皮无赖,他们可以极其不要脸,一见保安来了就倒地嚎啕,抱住保安的大腿不松手。旁观者怕招惹事端,看了会儿大都散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一茬,大厅里只剩下寥寥几人。
卢答站在远处,端详着:“没报警吗?”
“报过,但没什么用。这算情节轻微的寻衅滋事,警察也只能拘留几天主事者几天,可一个人进去,还有一堆人在外面。再报几次人还要扯横幅,说医院治死了那对夫妻,要医院赔钱。”
前台不忿:“明明人送到医院都已经……唉。”
医院倒是让大家三缄其口,但她想到兄妹就忍不住怜惜,说得也多了些:“最可怜的是两个小孩了。”
卢答点点头,又低下头,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思绪。
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打字,十指在键盘上轻巧地跃动,前台偷偷瞄他口罩下端庄的眉眼,有点摸不清楚他留下来的意图。
看热闹吗?他不像那种人。
想帮忙吗?可这是吃力不讨好、稍有不慎就会沾染一身腥的事情,况且大部分人自顾不暇,左右萍水相逢,又有什么义务为他人的人生承担责任呢?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悲戚呼喊:“——哥哥!”
兄妹被人接连蹲守了几天,哥哥年幼但桀骜,是个油盐不进的刺头,妹妹则唯哥哥马首是瞻,捂着耳朵任亲戚花言巧语。
大概是因为久未争吵出结果,有人终于不耐烦,想要强行分离兄妹,带走其中一个孩子。
他长□□猾,假惺惺:“去叔叔家住几天吧,没大人照顾可不好啊。”语气虚伪,动作却在强硬地掰开兄妹交握的手。
紧扣的双手被逐渐掰开,再倔强也只是两个孩子,妹妹的眼泪终于滑出眼眶,急得哭了出来。
看到这突发的事端,一时之间,门诊大厅里的人都动了。
前台面色一变,正要过去阻拦,身边却闪过一道身影,有人上前一步,动作比她更快,挡在了她面前。
正是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