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桃是惯有起床气的,听着声音又将头埋进了被窝里,在睡得死沉死沉的芝妹子耳边低声骂骂咧咧了几句。
许棠眠夫妻俩醒了,但不想动。
唯有李青芒醒了便睡不着,离电话又近,只得披了件衣服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接起电话。不耐烦归不耐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还是瞬间切换成了礼貌的普通话。
“你好,有什么事?”
那边的声音很激动,急切地说:“是虞厂长吗?我这边是磁带厂的呀。”
李青芒眉头一蹙正要喊虞春生来,那边已经不管不顾地像是抓到人就要分享一下:“你有没有看春晚呀?我们合作的磁带卖爆了呀!这才大年初一,各地的订单已经像雪花一样飞过来了呀!”
“我们已经紧急安排家附近的同事过来上班了,你们那边也别闲着,赶快安排人上班!合同我都记着呢,不会亏待你的,你记得把员工安抚好,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趁着热度在抓紧生产呀!”
李青芒虽说不是“虞老板”本人,但昨夜春晚也是看了的,订单也是经过他的关系到了虞春生手上的,所以大致明白对面说的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地应了句:“行,我会安排。”
正事不能耽误,挂了电话他随即向卧室走去准备叩门,恰逢虞春生也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虞春生开了个门缝走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关上,轻声问他:“什么事?找我的吗?”
“订单太多了,磁带厂的人让你抓紧安排生产。”李青芒言简意赅说道:“他说合同继续,让你安抚好员工。”
经过许棠眠的提前“剧透”,这事完全在虞春生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惊讶。只是当时怕有纰漏,没敢孤注一掷地提前加印,如今恐怕少不得安排人来了。
刘朋还在背后暗中搞事,大年初一把所有员工叫过来印刷并不现实。如今一切都在按照当初的计划走着,厂里所有的纸张都是通过李青芒的关系,特意从市里的造纸厂拉来的。
王有利十分敬业,即便过年也没和镇造纸厂的那个发小断了联系。
年初一大清早串门,他溜达到了发小家附近。发小招呼他进门喝两盅的时候他还故作惊讶,“啊呀呀,咱俩都多久没聚啦?”
发小拉着他进屋坐下,又吩咐媳妇整点菜要中午和兄弟一起拉点呱。
王有利就愁眉苦脸起来,“唉,你们这日子过得多好啊,我们这厂,过年连个福利都没有啊。”
发小递过去一根烟,“要不你年后来我们厂?”
“我哪去得了你们厂,我也不懂你们那活啊。”
“那倒也是。”发小“诶”了一声,“你可以去新开的那个印刷厂啊,他们节前又给我们下了一大批订单呢?”
王有利眼珠子轱辘转了两下,正腹诽着“又下订单?你们有那么多生意做吗”,嘴上却说着“啊?那不好吧,他跟我们老板抢生意,我哪能去他那里做?”
发小不以为意,又提起暖瓶为他添了杯茶,瞪着眼睛道:“那道义能当饭吃啊?厂子黄了就黄了,咱日子还得过啊!你都挺这么久了,你那厂长要真是个好的,早该放你走了。”
王有利点点头故意附和着他,“你说的也是。”他忽然贴着发小,在他耳边悄咪咪道:“那个新开的印刷厂生意真这么好啊?”
发小皱了下眉头,“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你们一下订单,他就要抢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生意。”
“那他钱可够多的啊。”王有利笑了笑,“你们把货发过去,他尾款都给你们结了吗?”
“一文不少。”提到这个发小点点头,眼里满是钦佩,“之前听人说那个老板是个赌鬼,没想到开起厂子倒挺仗义的,从没拖欠一分钱。”
王有利心下了然,倾身过去拍了拍发小的肩,“成!我也不在你家蹭饭了,这就去他们的厂子看看。”
“诶!”发小伸着胳膊挽留他,“你急什么呀?这大年初一谁家开工啊?你去了人家也不开门的。”
“不开门也有值班的吧?”王有利嘿嘿一笑,“我去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
厂长说了,让他安排三个离厂子近的员工和厂长一块去干活,每个人按照平时工钱的五倍结算,只干半天活。
要不是他离得远加上还得去卧底,这钱他也想赚啊!
赚不到钱,王有利带着怨气来到了一早打听好的印刷厂门口。
门前只安排了一个老大爷看门,恰好他去的时候碰上那老大爷拿着饭盒回家吃饭。红色大铁门开了半扇,王有利远远地望了一眼,只看到成堆的纸张,一台机器也没看到。
不仅如此,那纸还是按照卸车时的样子原封不动地码在那。看上去不像个印刷厂,倒像个造纸厂的仓库啊。
王有利乐不可支,赶紧回去将这事和虞厂长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