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之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爱慕者的双眸。见他愁眉不展,李玉桃也放下了筷子。
为什么哥哥要说那种话呢?明明自己还有时间慢慢和宋卫东解释清楚的,他这么一胡来,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宋卫东了。
她无法抛弃家里为她安排的那条顺风顺水的路,可她也爱宋卫东啊!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做一个选择呢?明明二者之间并不冲突啊?唉。
逐渐模糊的狼藉餐盘上突然横过来一只手,那手正握着一个纯白色的瓷勺,瓷勺上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虾饺。
李青芒看着妹妹失魂落魄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
搞什么啊!把他当成法海还是王母娘娘了?好像他只会破坏别人感情似的。
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合适的。也许短时间内荷尔蒙刺激和男人的花言巧语会让他们产生对抗全世界的使命感来,痴情又未开智的女孩把这称之为爱情。
可时间褪去,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考验下,又有多少感情禁得起消耗?到那时,失去了爱情的滋润,又没有物质基础,前后的对比是爱情至上的女孩能接受的吗?
妹妹年纪小不懂这个道理,难道老男人不懂吗?他就是看不惯这人耍心眼。也不知道他给小桃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痴迷于他。明明他都已经退步,肯为他拉关系,希望他们成家以后有更好的物质条件了,他还不知好歹!
若是他们不幸走到了离婚那一步,李家当然可以是小桃的依仗。可小桃从小古灵精怪没吃过苦,凭啥在他老男人身上栽跟头?他就是要考验他!哼!
李青芒给妹妹夹完饺子,筷子又伸向一块红烧肉,恰好另一双筷子也夹上了这块肉。他抬头一看,是宋卫东的舅舅。
两人同时撤了筷子,刘兴尧笑了笑说了几句漂亮话圆了过去,心里也发起愁来。
自从姐姐姐夫突然去世后,他就自觉承担了这个只比他小几岁的外甥的父亲角色。
这些年来,他撑起自己的小家,支持妻子为他们的好友鸣冤,几乎没顾上这个外甥。
他不声不响完成学业下了乡,爱上了一个女孩却出了事。十年前那天接到他郑重其事说要结婚的电话,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立刻为他准备了彩礼钱。
这笔钱一放就是十年。
期间他劝过外甥去治腿,他总是借口太忙;他劝他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他说太累;他要给他调个工作地址,他说他此生非这里不去。
还以为这个李玉桃同志会是改变他的良药,明明卫东也配合治腿了,可最后他怎么还这么固执…唉!
夫妻多年,李友兰一眼便看出了丈夫不对劲。这些年来,刘兴尧包容了她太多。试问有多少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枕边人心里有别的男人,还为他奔波劳碌呢?
她为他传宗接代,为他的家庭操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的爱,若说她对丈夫一点感情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相濡以沫多年,他们早已成了彼此的习惯。
至于阿林,他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该拥有他自己的幸福的。
各有各的心思,席间一时无话。
电视里主持人报完幕,毛阿敏穿着一件优雅大方的金色礼服缓缓走到镜头前。歌声响起,大气婉转,直白的歌词抒发了最深的情意,可市面上其他歌曲完全不一样。
不知内情的几人激动道:“这…这不是咱们昨晚印的那个吗?”
许棠眠很满意,昂头邀起功来:“怎么样?我的战略眼光不错吧?是我让春生争取拿订单的。”
刘兴尧也是做印刷起家的,他当然明白这对厂子的意义,当即激动地鼓掌:“好!好啊!明天以后,阿林的厂子就有接不完的单子了!”
其他几人也抛下那点个人小心思,举杯共庆印刷厂的未来。就连一向格格不入的李青芒也难得说了几句好话:“行啊你,继续努力!”
“不过我很好奇啊。”他转而看向许棠眠,“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歌会在春晚播放的?仅靠赌吗?那你也太大胆了。”
许棠眠莞尔一笑,“这是一个秘密。”
“行,是秘密我就不问了。”他又看向自己的妹妹,“你也该向你的好姐妹学习一下如何提高自己的看人水平。”见李玉桃又飞来一个眼刀,他赶紧补充道:
“不止是挑男人,还有事业上、生活上方方面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行了行了。”李玉桃又替他斟满了酒,一脸嫌弃:“真受不了你那么多大道理了。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也在看电视吗?哪来的经验管教我。”
见李青芒不服,她也补充道:“你!谈了恋爱才有资格说我,不然我通通不接受!”
李青芒还要和她吵,外面却突然响起零星的爆竹声。这爆竹声断断续续的,直到凌晨才迎来一场彻底的狂欢。
守完岁,几人各归各位。许棠眠和虞春生洗漱完回房休息了,李友兰夫妇带着灯笼和孩子回了宋卫东家,李玉桃也忙着将自己被灌醉的哥哥抬到床上。
宋卫东迟迟未走,直到和李玉桃处理完了她哥哥的事,才拉着她进了院子里。
炮声太响听不清彼此说话,李玉桃见他小心翼翼朝自己倾来,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会说情话了,心里正美滋滋的。
却听他郑重问道:“要不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