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目光转向角落单人床上小小的婴儿身上。
小秋实!
担心重蹈覆辙,虞春生大步一迈拦在了床前。
“许知廉你别想再伤害他们了!”角落一直没说话的李友兰也朝小夫妻俩走去,痛心疾首地说道:“就算是天大的仇恨,小林死过一次你也该解气了吧?何况他对你不薄!”
刘兴尧也附和:“何必咄咄逼人呢?如果许夫人知道阿林还活着,知道当年…”
“闭嘴!”许知廉忽然吼住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刘兴尧丝毫不惧,和他针尖对麦芒地说着:“就像你说的一样,从前我们遵守着那份君子规矩,才让你这种小人钻了空子。”
“你要是再不收手,别怪我们做小人了!”
“哈哈哈哈哈!”许知廉狂妄地笑着,“好啊!你们都逼我!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虞春生:“?”
与此同时,像是夫妻之间有默契似的,许棠眠说出了那句虞春生没说出口的话:“这里没人请你过来。”
“好。”许知廉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恢复了北平见面时那份从容不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棠眠。
“真是我许家的好孩子啊。”他双手交握自然地垂在身前,仿佛在发表什么重要讲话。
“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们纠缠。这个孙女,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不想多管。”
许知廉正了正自己胸前的红色徽章,“林弟,以你的性格,你该知道宜林市要建一座斜拉桥的事。”
“你是考察团的人。”虞春生心下了然,淡淡地说着。
“是,我是。”许知廉向窗边走去,看着蓝色天空上飞过的几只小鸟,惬意地说道:“还记得吗?就在你走的那年,距离现在斜拉桥选址五百米外的一处还在施工。”
“在你没出事之前,施工队已经干得热火朝天,年底就能完工,次年通车了。”
“后来,有一封来自宜林市淮丰镇四队的信,送到了省里的专家信箱。哦不!是原本要送到专家信箱的。”
“一个学建筑的京大学子,自诩读过几年书,向专家提出了意见。他声称大桥的地基深度和材料型号不过关,要求专家组介入,确保生产质量。”
虞春生的额头冒出细汗,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佯装镇定地问他:“你想说什么?”
许棠眠觉得以许知廉的性格绝不会莫名其妙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何况她似乎记得虞春生提过,他好像是什么专业转到建筑系的。难道许知廉说的这个写信的京大学子就是前世的孔林?
许知廉双手撑在窗台上,抿唇一笑“不经意”说着:“后面你出事了,有些事大概就不知道了。没关系,朋友一场我告诉你。”
“后来,这封信被另一帮人截住,指责宜林市领导班子思想不过关,破坏建设,叫停了项目。当地为了发展,命令施工队在勒令停工时间之前快速完工。”
“这一赶,就赶出了事。”
许知廉边说边观察着虞春生的反应,见他脸色煞白,他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
“林弟。”他又那么亲切地唤他,“你知道这二十年来每次看到宜林市的发展报告,我都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虞春生难得接话,语气竟有些发颤。
“我在想这个京大学子的信写得可真好啊,不愧是后来的印刷厂厂长,天生就是搞文字工作的。”
许棠眠猛地看向虞春生,他煞白的脸,他颤抖的身子,他逐渐蹲下的躯体。
“你闭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呵斥起许知廉,“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好。”许知廉冷眼看着她,“我只说最后一句。”
“这一封信换来了一座桥、十七条人命还有宜林市‘工程事故典型’二十年都没摘下的帽子。林弟,你真厉害啊!”
许知廉哈哈大笑朝门外走去,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这次斜拉桥施工项目我有一票否决权,回北平的火车票在大后天上午九点,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想好了再来找我,我在市政府旁边的招待所,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