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裴寂是否被霸凌,林听在一周后得到答案。
起因是那天早上来学校,她远远看见娄望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行迹鬼祟,最后拿着胶水走到裴寂座位上,埋头五分钟,也不见有要离开的迹象。
林听故作沉稳地靠近他,入座后,又装作随意一瞥。
这一瞥恰好被娄望逮了个正着,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散漫,却因狭长的眼型,被挑出锐利到咄咄逼人的弧度,看得她心脏极速跳动,逃避的视线拐了个弯,落到被他粘到桌板的荧光色便签纸上。
密密麻麻的纸张里,写的是同样的内容:【SB】。
林听喜欢看书,自认为词汇量不算贫乏,可当下她满脑子都是同一个词:傻逼。
是骂人的话。
不够成熟,但确实也能伤害到人。
乱七八糟的绰号,桌板擦不干净的涂鸦,一桌侮辱性的便签,时不时出现的盐巴……
林听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过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娄望背对着窗户,光被隔绝,只有阴影沉沉盖在他脸上,让他此刻的表情充满欺骗性,林听错误地品读出一种独属于霸凌者有恃无恐的嚣张。
周围只娄望一人,天旋地转间,林听却感觉自己身后围着乌泱泱的人群,她成了箭靶,而他们的目光就是箭,尖锐、冷硬,笔直地朝她射过去,砰的一声,击碎她外强中干的保护壳。
委屈、恐惧、愤怒,种种情绪化成火焰,快要烧干她的理智,她蹬地起身,凳腿和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裴寂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欺负他?
能不能适可而止?
这么做有意思吗?
大脑传来的轰鸣声还在持续地响,偏偏她嘴巴像被水泥灌注,风干后堵住她的咽喉,她一句质问都发不出,恍惚回神后,脑子里只剩下怯懦的几个字:这次不能再出头了。
突然的起身,没能惊到咫尺相隔的男生,反倒把刚进教室的丁倩雯怔住了,“娄望,你又欺负她了?”
丁倩雯敢打包票,自林听转学来,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一句。
娄望耸耸肩,一脸无辜。
林听抄起桌角的保温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磕磕巴巴地说:“我去灌点温水。”
丁倩雯眨眨眼,迟钝地哦了声。
碍于心事繁重,那周的月考林听发挥失常,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
丁倩雯瞅她面如死灰的反应,以为她考了个垫底,凑近一看,年级排名:27。
“这……还不好吗?”
林听攥住成绩单的指关节微微发白,欲哭无泪:“我从来没考过这么差的成绩。”
“……”
那一整天,不光林听愁云惨淡,李峰一想到自己班被隔壁兄弟班拉出去十来分平均分的成绩,头顶阴霾遍布,自习课上也在拿眼神杀人。
娄望成了第一枪出头鸟。
“娄望,你又干什么去?”
“尿急,上个厕所。”
“成天上课上厕所,下课干什么去了?”
“那当然是喝水去了啊。”
全班爆笑,李峰一个眼风扫过去,又齐齐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