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揉着眼睛往桌旁走,他用鼻子闻了闻,然后伸出手试图揭开盖,“哥,今天做的什么什么好吃的呀?”
王魌一巴掌打掉了陈贤的手,“秦婶和阿紫还没有过来呢。不许乱动。”
陈贤收回手,“是是是,昨天阿紫偷偷掀盖你明明看见了,怎么不说她啊?”
王魌连眼睛都没抬,“她就看了一眼而已。再说了,我本来就是给她做的,她先吃了也正常。”
陈贤长大了嘴巴,“哥,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你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弟弟啊。”陈贤搂住王魌的一个胳膊矫柔作态,“魌哥哥,我不是你最疼爱的贤弟弟了吗?”
王魌拍了陈贤额头一个巴掌,“中邪了你?”
“夫君,陈贤,你们快过来。”阿紫的声音带着惊慌,王魌和陈贤停止了打闹立刻起身进屋。
秦婶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王魌和陈贤双双跪倒在地,两个人握着秦婶已经冰冷的手,久久不愿意相信。
陈贤失魂落魄,不知所措。阿紫和王魌扶起瘫软无力的陈贤,让他倚靠到床上。
陈贤这些年只顾着读书,其他事物一概不甚了解,状态又差,于是王魌帮他安排了秦婶的葬礼。
其实王魌也是第一次独自做这种事。上一次他办的,还是他自己父母的葬礼,那个时候秦婶在一旁一点一点耐心地指导他要做些什么。王魌曾下意识以为自己再也不需要做这件事了,他以为秦婶会这样一直陪着他。
不久前这里还是红红火火的一片,眼下却都变成了素白。
送走秦婶的那一天,陈贤哭到声嘶力竭,倒地不起,几愈晕厥,最后是王魌将他背回了家。
“哥,我没娘了。”陈贤在王魌的背上小声嗫嚅。
“你还有哥,还有嫂嫂,秦婶走了,以后家里就剩我们三个人了,我和阿紫会照顾好你的。”阿紫在一旁引路,陈贤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从那天之后,家里便冷清了许多。
王魌一如既往地忙碌,一边操持自己刚和阿紫组建的小家,一边照顾陈贤;阿紫原先每天喂完自己的鸡鸭猪羊,便会去隔壁喂喂秦婶家的鸡鸭,然后扶着秦婶晒晒太阳,到处走走,陪着秦婶说说话,可现在只剩下了喂鸡鸭这件事。好多次阿紫喂完鸡鸭后下意识转身喊秦婶,话都出口了又骤然停下,秦婶不在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而陈贤的表现则更为明显,他像失了魂一般整日无所事事。他不再每日早早起床读书,也不再梳洗打扮,而是喜欢像个游魂一般藏在屋里的某个角落。
某日阿紫去叫他吃饭,却没在屋中找到他。阿紫心慌地叫来了去割荒草的王魌,生怕陈贤出了什么事。
最后阿紫和王魌是在秦婶房中的柜子里找到陈贤的。陈贤怀里还抱着秦婶的衣服。
王魌耐心地哄劝陈贤从柜子里出来,阿紫想说点什么劝一劝,王魌摇头制止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他日渐消沉下去吗?”阿紫不解地询问王魌。王魌叹了口气,“秦婶离开的太突然了。我们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天气渐渐转寒,王魌买了一大块皮毛回来给阿紫和陈贤一人做了一套御寒的衣服。
阿紫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捧在手上,“那你呢?”王魌摸了摸阿紫的脸,“我身强力壮,不怕冷。”
“怎么会不怕呢?”阿紫明显不信。王魌将阿紫揽在怀中抱紧,“因为我怀里有你啊。”
眼看阿紫要生气,王魌连忙解释,“你不用担心我,我那里还有一件旧的可以用来御寒,等到明年我再努力一点,给咱们一人准备一件好不好?”
阿紫将自己的那件改了改,然后给了王魌,“我整日都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这件给我也是浪费,还是你拿去穿吧。”
“不行。虽然咱们家你是主事人,但是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冻着。”王魌又将衣服改了回去。
大年三十,王魌买了半扇猪,杀了一只鸡,做了几道菜然后拿去隔壁和陈贤一起草草吃了一顿算作年夜饭。
陈贤吃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已经过年了。陈贤向王魌和阿紫致歉,“哥哥,嫂嫂,抱歉啊,我都不知道今天原来过年了,这些日子都是你们照顾我,我也没给你们准备点什么。”
王魌和阿紫摇了摇头,王魌说,“明年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