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司南虽仍是条件反射地瞥了一眼铃铛,但心神却丝毫未受影响。
整个人仿佛随时会出鞘的剑,强大的神识如篦梳一般,细致而隐蔽地扫过周遭每一寸空间。
她从刚才踏上这条长街起,便隐约察觉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在暗处窥视着她。
那感觉如附骨之疽,带着冰冷的审度,黏着在背,令人脊背生寒。
偏她暗中探查了好久,都没能锁定这视线的来源。
施昭的靠近,她自然察觉了,只是这会儿她正全神贯注于捕捉那缕诡异的窥视感,无暇分心理会他。
却不想,施昭却忽然倾身凑近,缩短与伏司南的距离,压低嗓音,“伏道友,你看两仪楼,临窗的位置。”
施昭歪着脑袋,冠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倾斜,语气里带着点分享秘密般的戏谑:
“上午那个跟你抢朱雀花的病秧子,正斜着眼睛在瞧你。我看他们太虚宗的人,眼睛应该都有问题,看人总喜欢歪着脖子。”
伏司南闻言,下意识便要催动神识探向那座气派的楼阁。
“嗳,别用神识。”
施昭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立刻出声阻止。
声音依旧带着那股子调调,“两仪楼是太虚宗在云阳城的落脚地,是用特殊的青冥石砌筑,神识探不进去。他们既是用眼睛看你,你也用眼睛看回去啊。”
伏司南怔愣了一下,没先看向两仪楼,反而转头,墨眸透着探究与古怪,直直看向身旁的人。
他是如何知道如此清楚的?
甚至连楼宇建材的特殊都了如指掌?
施昭坦然对上伏司南的眼睛,眉眼一弯,笑得无比自然。
“怀疑我怎会知道?自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呀。我师父参加过千年前那届百宗大比,并且,还是当年瀚青州所有弟子里,唯一一个夺得秘境最大机缘的人,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是瀚青州最有希望飞升的人。”
“……”这直白的回答是伏司南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他说就说,为什么还要带着些炫耀“师门渊源”的意味。
伏司南噎了一下,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有个好师傅,果然不一样。”
那拖长的音调,带上了些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妙酸意。
她也有师父,她师父也很好,只是生不逢时,没能赶上百宗大比这等盛会。
伏司南收回心神,依施昭所言,侧首抬眸,目光穿过熙攘人群,落向两仪楼轩窗。
这一瞥,事情顿时变得有趣起来。
临窗处,她不仅看见了太虚宗那位病弱苍白的天骄,还在他身旁,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两仪楼的老熟人。
那人便是瀚青州兽宗弟子——宋简白!
一个曾在她初临天晟界、最为虚弱不堪时,给过她当胸一剑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