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心原本是临州豆腐店的老板娘,年岁大抵二十,大大方方为人爽快办事周到,大家都叫她月心姐。松月心怕莫非路上受苦,吃不着好的,关了店跟来的。
这一路上官兵们借莫非的光吃好喝好。苏樨也得松月心照顾,路上没挨饿。
外在条件虽然可以,但因为“死亡”两个字时不时地蹿进她的脑子里,她茶饭不思,焦虑上头,整个人就跟被吸走了精气似地消瘦下去。
想想,她实在舍不得。
舍不得苏奶奶,安琼和范春梨。
更舍不得还没能重逢的玉衡小哥哥。
出发前苏奶奶、安琼来大牢里看她,范元思牵着范春梨也来了。
范春梨哭得那是撕心裂肺,都快岔气了,狱卒们不忍其扰,遂而将范元思和哭不停的范春梨赶了出去。
安琼还教了她见了陛下如何说。
大抵就是民女无知,主动认错,希望给个机会。
苏樨当下就觉得安琼太天真了,当皇帝的人哪有那么仁慈好说话的。
安琼无奈苦笑,说是陛下刚登基,宽仁爱民,德被苍生,圣名显扬,百姓敬仰。
苏樨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抓到要点,一路上都在想安琼的几句话。
想着想着,她觉得,至少给她留个遗言的机会吧。
玉衡小哥哥家在晏京,也不知道玉衡小哥哥怎么样了。
兴许囚车还能经过他家门口呢。
松月心时常在她吃饭的时候来找她说话,跟她探讨做菜问题。反倒没见她和她相好说这么多话的。
苏樨听见一个矮官兵在那里讲,“头发长,见识短,连什么话能不能讲都不知道,无知妇人!”
另一个胖官兵呵呵笑,“白活,这就要重新投胎咯。”
苏樨坐在囚车里听他们的嘲讽,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这一路她都听得免疫了。
夜深篝火前,其中一个矮官兵小声道:“听说她在村子里还不清白,你说我们哥几个送一个死囚上京这么辛苦,她反正要死了,不如死之前让哥几个快活一把?”
说这脸上便荡开了猥琐的笑容。
另一个胖官兵道:“杨大人在前头,他老人家不会管这事,你们两个捂住她的嘴,别弄出声音来。”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这时莫非沉声道:“这是陛下要审的人,你们不要命了?”
第二个矮官兵道,“放心,我们有数,不会弄死的。再说了,她本就喜欢搭人,这是互相成全。”
胖官兵插了一句嘴,“哪怕路上死了,就说水土不服路上病死的,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
莫非沉下了脸。
胖官兵走到莫非身侧,用脚踹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有相好,不知我们几个忍得辛苦。咱一向好说话,你不掺和不勉强,别给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