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听不见这样细小的声音。
“要来试试吗?”陈雅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稳且清晰。
“嗯?”拂宁骤然转头看他。
“磨豆子。”陈雅尔笑起来,接过她手里的勺子站起来。
捏住木制圆柄,磨盘缓慢地转起来,陈雅尔加了一勺新豆子,拂宁能感觉到豆子在石头之间打磨的震颤,这种震颤从握住圆柄的手心传过来,原来这就是石磨的声音。
其实是有些阻力的,拂宁缓慢地研磨,看着已经磨好的一大盆豆泥,余光撇着陈雅尔加豆子的手。
一点也不抖的手。
这人是真有些力气在身上的,她又想起来何知星平行于水面挣扎的样子,拂宁真笑了。
她抬头看陈雅尔:“其他组会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总归不是在磨豆子。”陈雅尔加完一勺豆子看向她,很温和,“好奇的话,活干完我们可以去看看。”
厨房门被打开,阿婆的声音就是在这时传来的。
“哎!喝豆花啦!”
拂宁接过豆花,捧在手心,有些烫,豆花滑进口腔,很快化掉。
“阿婆,好香呀!”拂宁睁大眼睛,比出一个大拇指。
“那可不哩。”簪花阿婆看起来神气极了,“刚刚卤水点出来的豆花,可不是最香的时候嘛!”
她又看向接满豆泥的大红盆子,声音惊奇:“哟!你们动作这么快呀!这就磨好啦!”
“您看看行不行?”陈雅尔放下碗,顺便收走拂宁的碗放到一边。
簪花阿婆蹲下来用手指捻了捻:“不错哩!不错哩!这就是今天最后一盆要磨的豆子了。”
“有你们在还是好呀,我老婆子一个人分身乏术哪有这么快!”阿婆也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笑纹。
“您看看,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呢?”陈雅尔温和地询问。
“有哩!有哩!”阿婆拿出一个纱布兜子,上面架着两根木头。
“有些重,你小心点哩!”陈雅尔在阿婆的指挥下提着木头将纱布兜子举起来。
拂宁跟着阿婆一起将整盆豆泥倒进去,浆渣分离。
“这个渣呢,可以做霉豆渣。这个浆煮熟就是豆浆哩!”阿婆麻利地将豆渣袋子卷起来放在一边。
他们跟着阿婆将豆浆搬进厨房,倒进农村灶上的大铁锅里,丫丫正在灶前添柴火。
旁边已经摆好了一些豆腐了,他们这一锅便是最后一锅。
“阿婆,这锅待会也压成豆腐吗?”
“这锅不压。”阿婆笑眯眯地,“平时不做这么多的,这锅是用来给布染色的。”
拂宁睁大了眼睛:“豆浆染色吗?”
“不不不,准确来说,是帮助染色!我们这的蓝印花衣服呀,染色前都要过混着豆粉的豆浆哩!”
阿婆展示自己的衣服:“喏,就是这种蓝色。”
蓼蓝染出来的青蓝色,寨子里好像许多人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所以吃完午饭还要拜托你们哩!”阿婆笑眯眯地。
“老婆子要去送豆腐,豆浆和豆粉就要拜托你们去送给住在村子中间那块的苗婶哩,她家专门做布。地方你们应该也熟悉,就在希望小学隔壁。”
“好的,阿婆,我们知道了。”陈雅尔说,拂宁看向他。
这好像不是一种错觉,陈雅尔对老年人和小孩子更温柔。
豆浆好了,拂宁喝到了这锅豆浆的第一口。
“好喝吗?”身侧的陈雅尔问他。
拂宁点点头,侧过头看他,忍俊不禁。
“你眼镜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