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璃却向虞音让了让,推说自己新做的指甲,有些舍不得。
众女只待眼前这沈停云出糗,纸笔都给她准备好了。
虞音性子高傲,旁人越是有意为难她,她就越是想还回去。哪怕她心里知道,此时都是在替沈停云出面。
众女见她缓缓起身,也不接递过来的纸笔,径向那主位而去,玉指轻拂,琴韵流淌。
她把几人没有演奏完整的曲子,分别弹奏一遍,甚么《潇湘水云》《阳春白雪》,甚么《阳关三叠》《醉渔唱晚》,都是信手拈来,听的众女目瞪口呆,膛目结舌。
虞音弹的曲子完整已极,是以所用时间也大幅增加。沈停云的几位闺友,开始是心中愤愤难平,到得后来也不想这许多了,只是觉得好听,
“不想沈停云平日里说自己不通音律,原来尽是装的!”
李清璃更是暗中称奇,她虽不识得眼前的人,但和前些时日众人口中所说可不太相同。
又一曲《平沙落雁》过后,这场闺阁小聚,被活生生变成了沈停云的一场演奏会。
酉时方至,一人自隔间小屋而来,但见其人身形高瘦,长脸圆目,正是卫辞。
他与在座诸女皆相熟,打过招呼后,便来到虞音身边低语几句,说是车马已备好,只待夫人移步。
虞音刚要取过纸笔,李清璃已含笑代答,“沈姐姐近日染了风寒,喉间不适不便开口。”
卫辞闻言神色一凛,要知道沈停云对温中善可是很重要,而他也有护卫沈停云之责。
当下他便向虞音深深一礼,连忙伸手相扶。
虞音搭上他手臂,缓缓起身向里间后门而去。心下只觉李清璃不似其他女子那般为难自己,这一别自是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
不料李清璃追去隔间小屋,唤了声,“沈姐姐。”
虞音本已要和卫辞同出后门,闻她轻唤,便独自一人折返,卫辞则留在原地相候。
“姐姐此去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李清璃低声道。
虞音听后心下一惊,但瞬间又想明白,她若是要揭穿自己,又何必等到现在,便向她笑了笑。
“我是前几日被她们推选而来。”说到这李清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下,又道,“我虽不知姐姐为何也到此,但江湖上的偶遇,都不及你我如此相逢,竟真如宿命注定一般。”
虞音向卫辞看了眼,示意他再稍等片刻,又转向李清璃,
“我…”
她刚低声说了一个“我”字,便被李清璃拦住,“姐姐切莫开口说话。”
李清璃又笑了下,缓缓牵住虞音的一只手,将腕上洁白的细镯推到了她腕间,
“只盼他日还能与姐姐重逢。”
虞音见那镯子通体雪白,浑然天成,想必是极贵重的礼物。
她一时忘记身上尽是沈停云的东西,在袖底衣袋摸了半天,也没寻到值钱的物事。
情急下摘掉鬓间一枚金簪,送与李清璃,作为回礼,还不小心弄乱了几缕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