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两位大人还在就此事激烈讨论,如果上元县中真的有这样科考违规的案例存在,那就必须一查到底。
毕竟圣上已经决意明年要开恩科,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能出乱子。
付大人此次作为圣上钦定的巡察官巡视山东江苏一带,若是没有查明此事,明年由别人将案子爆出来,不只是他,这次跟着出来巡查的其他官员大概率都会受到牵连。
而今几个手下还在济南府给之前工作收尾,等他们也抵达金陵后,就可以着手调查。
那姑娘大概率是上元县人,又在这个节骨眼将状子递了上来,所以可以先着手从这次县试府试院试通过的人开始查起。
贺大人想着盛祈安是故旧之子,大老远的来了金陵,断没有刚刚过来就让人回去的道理,况且盛大人那边还需要等待付大人的下一步指示和计划,而付大人刚到金陵,情况还没摸透,需要他等上几日再带信回扬州。
得知盛祈安在刚刚结束的院试当中又是得了案首,如今已是小三元及第,贺大人越发热情的要求他留下来小住几日,给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和侄儿做个榜样。
盛祈安过来金陵之前,父亲也曾叮嘱,若是两位伯父挽留,可以在贺家多待一些时日。自己近些年不得闲,不能跟老友相聚,他代自己留下来住上几日也好。
盛祈安倒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就在几日之前他刚刚过了院试,距离三年后的秋闱考试还早,读书也不急在一时,况且两位伯父都学识渊博,还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哪怕只是闲谈交流也能学到好些东西,受益匪浅。
而这一变故发生后,最难过的就要数贺景辞。
注意到邻桌肉眼可见的颓废下去,苏宜不免奇怪:“是你母亲又对你进食有要求了吗?”
“那倒没有。”贺景辞重重一叹,“不过我现在宁可回到三个月前我被要求吃素的时候。”
至少那时还有苏宜这样的热心同学帮衬,能阳奉阴违出来开个小灶,而今家里头住进来个盛祈安,把自己和堂弟衬得连根草都不如了。
贺景辞带着苏宜在学校附近酒馆的包厢坐下来后,就开始对她大吐苦水。
“家里来了个年轻公子,是我叔父以前同窗的孩子,而今扬州知府盛大人的长子。”
扬州知府盛大人的长子?
苏宜眉心一跳,没想到男主盛祈安这会儿就来了金陵。
贺景辞没注意到苏宜脸色的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听说那位盛兄打小聪慧,还不会走路就能背诗,五岁识遍所有文字,七岁便已出口成章,关键还是小三元及第……”
让他这个考了三年县试不中的人情何以堪。
叔父回来后本来盯他盯得紧,又有这么一个榜样在身边,贺景辞不敢一身酒气回去,只能以面汤代酒狠狠喝了一口,道:“这人学问好成绩好也就算了,怎么一张脸也能长得那么好看,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宜心道,这位就是天道的亲儿子,还要什么天理?
不过话说回来,贺景辞这会儿也是真的可怜,父亲早亡,母亲把全部的心力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叔父盯他也比自家儿子更紧一些,就是希望他日后能科考入朝独当一面,以慰兄长在天之灵。
而盛祈安是学问人品都过硬的科举文的男主,对于贺家人来说是真正的“别人家孩子”,如果在金陵住上个一年半载不回去,那贺景辞兄弟大概也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男主的阴影之下。
想起原文当中苏缜和盛祁安的冲突和最后BE结局,苏宜不免有些排斥和盛祈安有太多接触,即便在一个城市同住都多少会有点担心的那种。
她安慰着贺景辞顺便安慰自己:“既然他父亲还在扬州做官,想来在金陵也不会住上太久,等再过几日他回去之后你也能松快一些。”
贺景辞回忆了一下叔父的话,道:“说是付伯父还有什么土仪要他带回去交给他父亲,只是这会儿还没采购回来,所以还需多住一些时日。”
苏宜心道,以贺家在上元县这边的地位加上付大人的钦差身份,什么土仪弄不到?哪还要还要采购这么久?
联系一下原文剧情,应该是还没想好给盛父的下一步指令,所以需要盛祈安再多等今日。
“对了,我这两日还听了一件奇事。”贺景辞道,“前天遇到了我一个出了五服的远房堂哥,刚刚考过了县试,说这几日突然开始排查起了他们这些学子,官学之中已被查了大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本手册递上去不过短短几天,苏宜也没想到付大人动作如此迅速,想来段文翰谎报籍贯参加科考之事,很快就会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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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晨读之时,李笙过来教室带走苏宜,走到廊下僻静处对她道:“我家中有个堂兄在城南开了一家书肆,那日在我书房看到你的功课,觉得字写得甚好,问你可愿接一些书肆抄书的活计。”
看苏宜陷入思考,并未第一时间答复,李笙接着补充道:“他叫李哲,原也是我们书院的学生,论起来也是你的师兄,说是只要你点头愿意,他绝不压价,按着书行最高价给你。”
不得不说还是城里机会多,这对现在的苏宜而言最擅长也是最容易的活计,她点头应道:“多谢先生,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