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苏灵璧,法号辛玉。你日后称呼我为观主就是。对了,一直忘记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谁知小孩一听这个,却是捏捏喏喏,不肯开口。
苏灵璧看向张掌柜,用眼神表达询问之意。
张掌柜迟疑了一下,才说:“这孩子,她父母,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后来到了叔婶家,只听他们叫,小瓶子。”
苏灵璧心头瞬间一滞,说不出话来。
这名字,何其残忍。
小孩看了苏灵璧一眼,又低下头,“观主,你给我起个名字吧,行吗。”
苏灵璧无法拒绝,说:“好。”
小孩瞬间仰着脸笑起来,心里想,可真好!她从前养过一只流浪狗,给狗起了名字,那狗就是她的了,她有一口吃的,就会分它半口,因为那是她的,后来,狗死了,她把狗埋了,她也觉得很好,狗死了,它也有名字,也有人埋它,有人记得它,她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这样,
起了名字,就有人记得,她愿意当有人记得的小狗、小猫。
她想,真好,祈求的愿望老天爷听到了,帮她实现了!
“观主,我跟你姓好不好?”过了一会儿,小孩自己又提了一个要求。
小狗跟主人姓,养得久了,一定舍不得丢了吧。
“自然是你愿意就好。”苏灵璧说罢,颔首沉吟了片刻,说,“韩愈的送穷文里有一句‘携朋挈俦,去故就新’,就取这个‘新’字作为你的名,苏新,亦可作新生之意,喜欢吗。”
苏灵璧说的话小孩一个字也听不懂,可她听懂了苏新,她的名字叫苏新!
“喜欢,我很喜欢!我就叫苏新!”
至此,有了名字的苏新,正式成了玄元观里的一员。
张文涛走了,过两日,自己没来,叫伙计送礼了小孩的东西,衣裳鞋袜,都是成套的,一共四套,两身夏衣,两身秋衣,替换着穿。
苏灵璧把她安排在西厢房沈秋的一间屋子里住,正巧得周振将她们打的那两张床送了过来,给她们搬进了屋,原先苏灵璧睡的那张床,暂且就给小孩用了,周振还顺手把松动的两条床腿给整了整。
苏新长得又瘦又小,却是什么活都抢着干,扫地、生火,做饭,她都帮得上忙,张阿婆上来后,也直道人懂事。
沈秋看她眼睛手里一刻不停的,不敢歇下来似的,还想过去劝慰。
苏灵璧摇摇头,拦住了,道:“且随她去,你我二人一插手,她外面再表现得乖巧,心里恐怕会更紧张,从小寄人篱下的孩子便是如此。索性不用管,随着她去,她干着活,才会认为自己有用,不吃白饭,心中才会放松一些。就譬如流浪的小猫小狗,你把它捡回来,起先它也会避着人躲起来,是因为害怕,心里没有归属感安全感,你可看成是应激症状,这小孩眼下模样正同那捡回来的小猫小狗一般无二,交给时间就罢了,待过些时日,熟悉了地盘,他们自己就慢慢缓和了。”
沈秋说细细思索这话,可不正是这道理,遂依了苏灵璧的意思,不去多话,亦或过分关心,苏新要跟着上山捡柴火也不反对,就让她跟着。
且苏灵璧还说了一句话,“这些事,本就也是她应当学着做的。”
观中又多了两个人,苏灵璧时间上解放许多,可以花功夫琢磨研制她的药材了。
夏日昼长,她每日早起先看一个时辰书,张文涛找来的利州舆图实是简单,只粗略圈定了郡县大小,几条主要路线而已,跟她后世看的地图不可同日而语,完全不在一个层级,扫过几眼,就知利州大概有多大,周边都是什么郡县了。地志录倒还行,讲的是书者到一个地方的所见所闻所感,那地方有什么风光景物此等。
苏灵璧看着也不觉枯燥,不几天,几本书就让她读了个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这日,她正写观后感笔记时,李家的孙夫人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