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琴。”
有那么一瞬间,颜新感到一阵古怪的窘迫。
她从未想过,那些狼狈竟然有一天也会如芒在背。
她看着梅宁,忽然真的很羡慕他。
颜新道:“梅宁,你知道吗,你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多勇敢……”
颜新话没说完,梅宁却忽而不知为何,身子踉跄了一下,颜新连忙手心往上,抓住他的手臂扶住他。
梅宁顺势抱住颜新,下巴搁在颜新的颈窝,面色十分苍白,仿佛在竭力忍住什么,但颜新看不见。
他气息很轻浅,但还是笑得眼睛眯起,问:“为什么呢?”
梅宁的存在感太强了,呼吸扫得她后颈的皮肤痒酥酥的,绳编抹额贴在她侧脸,粗粝的感受尤为清晰。
她莫名其妙想,梅宁干嘛非得把这么个东西天天戴在头上?不会磨疼皮肤吗?
她清了清嗓子,道:“因为你轻而易举就能给一个人八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梅宁没说话。
“你怎么啦?说你几句都不行啦?”
梅宁笑了下,微微起身,说:“这样不好吗?嗯?不管你需不需要,至少我什么都能拿的出来。人间总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你的生死富贵,只在你一念之间。就算我不够勇敢吧,但我觉得,如果能让你感到幸福,我当一个懦夫也不是不行。”
他半靠在颜新身上,低着头,嗓音轻绵且低,离颜新很近,近到颜新觉得他几乎下一秒就会吻自己。
她整个人都被梅宁环抱住,周身都是他凛冽的气息,明明是冷雪,却让人心中滚烫,血脉沸腾,仿佛跳进酒坛,半生不清醒。
颜新抬起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盯着他的眉心看了片刻,忍不住碰了碰他光洁的额头。
“梅宁。你的神纹呢?”
梅宁一僵。
颜新的目光忽而发沉,梅宁动作有些不自在。
他说:“祖神的小铜钱,会压制我的神纹。”
颜新道:“那你取下来啊?为什么要人别人压制自己?你本来就不需要她来保佑你。”
梅宁干巴巴道:“因为……因为……”
颜新垂眸,慢慢思索着什么。
梅宁不愿意讲,大约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她在沙滩坐下,转移话题,说:“这就是大海啊?”
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潮湿的咸腥,微凉。
海平线一望无际,与天同色,中央倒映着粼粼的落日,闪闪发光,刺得眼睛发酸,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
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说:“梅宁,我们回去拯救世界吧。”
梅宁因为她不追问神纹的事,松了一口气,但不解地看向她:“是吗?你已经没事了吗?”
颜新懒懒地看着夕阳,说:“或许我很倒霉。但是这自然所给予的一切——落日、海风、花和雪,我既受之,也有恩在身。”
她歪了歪头,“走吧。我们出来这么久不要紧吗?”
梅宁牵上她,准备回永春原,道:“没关系。有蘩在,不会出事的。”
有蘩在的确不会出事。
可问题是——
蘩短暂地清醒了片刻以后,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偏巧这时酒神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来到了永春原,伴随着一声爽朗的:“哎呀我去,永春原又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