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宁问:“怎么说?”
“大长老说,此乃灭世阵法,照理说应当来势汹汹。但并非如此。水患虽长久不停,积水高度却始终保持在一尺以内,且流速沉缓。地震的确频发,但都在3级以下,虽持久却也未有伤亡。大蛇流窜,可是没有听说故意伤人性命。最怪异的是那疫病——”
酒神顿了顿:“据说那病十分奇怪,得了病的人,白天都很正常,可是一到夜晚,全都不知从哪背着铁锹铁铲——”
梅宁问:“背着铁锹铁铲干什么?”
“挖路。”
“挖路?”
梅宁稍微一想,道:“照这么说,这些所有的灾祸,似乎都并不伤人性命。而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
他们相视一眼,心照不宣道:“破坏地表土层!”
梅宁又道:“可是即便这样,还是应该尽快解决。就算现在一时没有危及人命,可是长此以往,土地无法耕种,干旱与水患也影响人类正常生活,甚至容易引发病症……”
酒神打断道:“不仅如此。我刚才还没说完。虽然这些灾祸都不至于一时要人命,但我们发现,从这个阵法催动开始,全世界都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失踪。”
“最开始,这些失踪的人混在普通失踪者中,无人注意。但是那些人失踪方式太诡异了,而且失踪人数太过庞大。”
梅宁心下不安,问:“怎么个失踪法?”
酒神顿了顿,道:“第一,失踪者全是女性。第二,有许多人,上一秒还在朋友亲人身边,下一秒,就凭空消失,再也找不见了。”
梅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椅子上五花大绑的小少年。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
哪还有小少年的身影?
绳子空落落地软在椅面和地上,绳结都没解开,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酒神和尘芥也看见了,大为诧异。
酒神拍桌而起:“这小子莫非还有多的夕华果?!!!气死我也!怎会如此!我……”
梅宁瞥了一眼木桌,默数完,道:“不。应该是方才趁乱偷藏了一片夕华果碎片,上面还附着有少量神力。”
酒神急道:“那怎么办?他是唯一的线索了吧?那些女性,还不知道都被送去了哪!”
尘芥施施然起身,看向吱呀摇晃的门扉:“不急。他跑不出永春原。”
梅宁立即起身到蘩身旁,弯腰碰了碰蘩的额头,借了些神力。花神对他不设抵抗,他随即蹲下,五指触地,闭眼感知,片刻,睁眼道:“在东方。我去吧。”
他独自一人追了过去,那少年东躲西藏,梅宁不大好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回去,于是只好默默跟着他。
永春原是神明的领地,无限广阔,凭人类的双腿永远也走不出去。
梅宁安静但很有存在感地跟在少年身后两米远,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少年几番恶狠狠地回头瞪他,梅宁不为所动,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给少年感觉却像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拿着大喇叭苦苦哀求:“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吧!”
终于,少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走一辈子也不出去,转头看见梅宁那宁静而冷淡的眉眼,带着肃穆,又有些温柔。
这位神明仿佛什么都不爱计较,他庄重但不刻板,疏离但并不严苛,应当有一副千回百转的剔透心肠。
他不知由此想起了谁,于是停不再前行,转头往梅宁走了几步。
梅宁拉着他的袖子,一挥手,化作飞雪,下一秒回到了木屋内。
酒神抱怨道:“小梅宁你到底行不行啊?捉个小孩,都天黑了。你知不知道此时十万火急?!!”
梅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刚刚坐定,忽然收到了阎王爷的传信——
“颜新死了。”
梅宁笑还没收,眼泪落了下来。
2025年3月1日,梅宁山雪崩了一整夜。所有人被安然无恙遣返回山脚下,但鉴于雪山山体的不稳定,梅宁山从此禁止攀登。
梅宁雪山——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