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没辙,对颜新说:“算了,我陪你去喝酒吧。”
两人走进雪山小酒馆,从早喝到晚,凌晨两个人醉醺醺地从酒馆栽出来,裹紧羽绒服,指着对方哈哈大笑,在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东倒西歪地往酒店走。
走在观景台上,陈熠然发现梅宁雪山不知何时云销雨霁,在月光下泛着寒冷的银光,昏头昏脑地站住,指着对面的梅宁雪山,大着舌头含糊说:“你看梅宁十二峰,是不是像一条银龙?”
颜新摇头晃脑,也看向月光下绵延的银色山峰,路都走不稳了,好半天,摇摇头:“不是。”
陈熠然坚决捍卫自己的比喻:“就是!就是!”
颜新却嘻嘻哈哈一直摇头:“不是!不是!”
陈熠然生气了:“那你说是什么?”
颜新一愣,她那被酒精搅成浆糊的脑浆奋起运作,认真想了片刻。
“是情人的脊背。”
陈熠然歪了歪头,而后哈哈笑了起来:“神经病啊颜新?想谈恋爱想疯了?”
两人你扶我我扶你,一冲一仰,两个疯婆子一样撞进酒店,一头栽进大床上,头发乱得像鸡窝,一边抢被子,一边指着对方的尊荣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不知是谁先头一栽,睡死过去了。
等第二天晨光从整面高清落地窗照进来,巍巍山脉在圣洁的金光下岿然不动,映在大床上一双刚刚睁开的惺忪眼中。
那人还有些发酒懵,左脸贴在白色软被,正对着日照金山发呆。
好半天,她撑着床坐起来,呼出一口气,挠了挠头发,伸了个懒腰,扫视一圈,没看见颜新的身影,朝卫生间喊道:“颜新?”
她趴在床上找拖鞋,脑袋昏昏沉沉地去卫生间门口敲门:“你快点,昨天晚上没洗漱,难受死了——”
她话音倏然一收,一个激灵——
门轻飘飘打开了。
卫生间里空无一人。
她转身,快步到床边掀开被子:“颜新?”
没有。
她不在。
但是枕头下压了厚厚一沓现金,上面纸条上写着:“返程机票报销。”
颜新走了?
她去了哪?她能去哪?
天下之大,她颜新能多少有点归属的,除了那个鸡飞狗跳的家,就只有她这里。
难不成她还能再去找那个山神大人?
怎么找?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十分不安。
她匆匆退了房,出门带着颜新的照片到处询问,都说没有看见。
一路上都有人惊叫着喊:“梅宁雪山雪崩了!梅宁雪山雪崩了!”
她茫然回到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从此往后,她再也没见过这位倒霉朋友。
到死的那天,奈何桥上给塞了两碗孟婆汤,她还是不知道有关于颜新的最后——
她冻死在希伽卡瓦峰的雪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