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匪徒面面相觑,有些见怪地看了眼脑袋套着麻袋的颜新。
颜新听见一阵哗啦响,大概是匪徒们正在翻她包里值钱的东西。
她脸上挨了一拳,肿胀发疼,摔倒时屁股着地,尾椎骨发疼,手也擦伤了,在麻袋里静静睁着眼睛,也没听那群匪徒在说些什么。
片刻,她感到一个轻飘飘的东西落到了她胸口,然后是离开的杂乱脚步声,和喜笑颜开的碎嘴子讨论。
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很久很久,直到天都黑了,渐渐下起雨来,旁边的酒馆驻唱歌声此起彼伏,左耳朵是安和桥,右耳朵又是“baby我们的感情就像跳楼机”。
当然中间也没放过她,直击天灵盖的“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激情澎湃、循环往复,此情此景,催人泪下。
高原夜里很冷,衣服被雨水打湿,身下的泥土也吸满了冰凉的雨水,她感觉自己就跟空气炸锅里的薯条一样,双面夹击,很好,想到空气炸锅,饿了。
颜新有些哆嗦,手腕神经开始发疼,她甚至想,这个麻袋怎么不大一点呢,好歹把身子盖住。
她又想,她会不会就这样冻死在草丛里呢?
忽然,这个想法就像荆棘的种子,狠狠扎进她心中——
不。不行。
她想活。她要活下去。
其实她不知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也不曾感受过幸福的滋味,但她就是想活。
但是从这里离开只有无穷无尽的高利贷,欠债失信,她能做什么?外卖?摇奶茶?难道此生都只剩下绵绵隐痛,毫无出路可言?
不。
不会。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猛然翻身坐起来,囫囵掀开麻袋,什么东西从她胸口滑落,她想起下午那个轻飘飘的触感,低头一看,好像是一叠被雨水打湿的现金。
她捡起来,数了数。
二十三块五毛。
她看着手中冰凉的二十三块五毛,神经病似的哈哈笑起来,她把钱塞进兜里,却摸到一个温凉的手串,她感觉心脏猛然一滞——
她拿出来对光一看,玉质,朱碧色,用五彩绳编进朱砂、玉珠、小玉环、铜钱,还有一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珠子。
那珠子六毫米左右,晶莹剔透,没有穿孔,镶嵌在一片藏银上面。
珠子中心有一点白色,仔细看去像是一弯月牙。触之温凉,仿佛有一股纯净的力量涌入心头。
——是梅宁手腕上那一串!不知道怎么会不小心掉进她兜里。
梅宁!
颜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双眼瞬间炯炯有神。她手撑着地,迅速打量四周,心跳飞快,在咚咚的音乐声中,朝天大声喊道:“山神大人!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整颗心提了起来,跳得混乱。
他能听见吗?会来吗?他……
颜新没来得及想更多,因为很快她就听见了有人来的脚步声。
很轻,踩过落叶的簌簌声都那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