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伪造蒋学兵来信,有三个难点。
首先是字迹。
邢立骁母亲去世后,他外公就把蒋学兵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其中包括有他笔记的本子或者信件。
不过蒋学兵下乡时没有在村委担任职务,而那个年代,普通村民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动笔的机会,所以村里认识他笔迹的人可能不多。
村委倒是可能保留了蒋学兵下乡和回城时填写的资料,但那些资料长年累月被堆积在一起,那些干部不一定有耐心去翻。
而且,虽然邢立骁不怎么愿意承认,但他的字确实是蒋学兵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邢立骁的字已经有很大变化,和蒋学兵的字更是不怎么像了,但有小时候的记忆在,模仿个七八分像不成问题。
能有七八分像,余兰英觉得够了。
这么多年过去,村里能一眼认出蒋学兵字迹的本来就不多,何况信是写给邢立骁的,给谁看不给谁看,他们可以自己决定。
这一环应该不会露馅。
其次是村里的信,都是由镇上邮局分派给下面邮递员,再统一派送的,所以她突然拿出一封信,说是蒋学兵寄来的肯定不行。
想要不惹人怀疑,这封信最好是走正常流程派送。
可信件寄出时,当地邮局会在邮票上盖邮戳,而邮戳上又会有始发地邮局的信息。所以这封信,注定无法走正常流程邮寄。
但商量过后,两人都觉得这不是问题。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收买不了上游邮局的工作人员,但想收买负责派送东平村信件的邮递员,将信件混进去并不难。
最后,则是邮戳。
这也是想伪造蒋学兵来信过程中,最麻烦的环节。
虽然这封信不需要像正常信件一样寄出,但邮戳不能少,在这个电话还没普及的年代,邮戳会显示哪些信息可以说是常识。
如果不对,村里普通人可能还好说,但干部那里肯定糊弄不过去。
而邮戳,中转接受地邮局不一定会盖,可寄出地邮局的那一个戳肯定少不了。
在他们的计划里,蒋学兵的这封来信是从沪市寄出,那就需要沪市本地邮局加盖邮戳。所以这封信,他们拿到本地邮局盖再多戳也没用。
可受时间限制,他们不可能现在跑到沪市,并在那里寄出这封信,所以只能想其他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余兰英思索着问:“市里有卖二手邮票的地方吗?”
自从八四年到八六年前后,发行于八零年的庚申猴票,价格从三块左右飙升至三十多,邮票市场就繁荣了起来。
等进了九十年代,庚申猴票价格一路猛涨到两百多一张,大家的集邮热情便再次高涨,国内各大城市都陆续出现了集邮市场。
不过这些事,余兰英也是后来去大城市才知道的,在老家时她虽然偶尔从报纸上看到过相关报道,但关注并不多。
再加上这时候交通不便,她很少来市里,所以并不清楚这个时期的石城有没有邮市。
邢立骁则因为客户主要集中在石城,过去几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市里。虽然他一心赚钱,没怎么在石城逛过,但跑多了大街小巷就都熟了。
而他那些客户中,也有集邮爱好者,所以他还真知道二手邮市在哪。
余兰英记下地址,便说:“明天我带希希去二手邮市逛一逛,看能不能买到有沪市邮戳的邮票。”
“行,我明天去省城,办完事后也找人问问有没有邮市。”
虽然瞄准的两个目标中,曲松岩离得更近,但夫妻俩聊过后,都觉得先去找在省城开厂的那位比较好。
这不是说两人觉得更有可能合作,恰恰相反,两人更倾向于跟曲松岩合作。
余兰英想的是前世曲松岩口碑不错,相对来说人品更有保证,而且他胆子大,又身家丰厚,跟他更容易谈合作。
邢立骁则考虑的是他和曲松岩见得多些,相对来说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