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不改色,她继续嘟囔。
“再说了,要不是我的胆小,你早死球了。”
那人听到这儿,难得动了动身子,凝起目光看她。
“小时候,我妈给我买过一只乌龟。那乌龟长得不好看,还是个弱苗。刚到我家就得了白眼病。眼睛突出,可吓人了。”
宁露用手肘搓了搓鼻子,偏头又吐了几口鸟毛:“我不仅怕它的长相、手感,还怕它死。所以我就壮着胆子给它上药。每次都要戴好几层手套才敢拿起来它。”
“它生病的那阵子,我又怕又担心。每天早晚都想去看它,又害怕看到它死了。”
宁露沉浸自己的铺垫里,没注意到纪明变得柔和的眼神。
语调拉长,一字一顿:“所以啊,在我眼里,看见你就会想起那只小、王、八~”
气压降低,周遭空气渐生冷冽。
她全然不觉,沾沾自喜道:“再教你一个心理学名词。我知道你这个人本身就很危险。但是就比起害怕你,我更害怕死人。所以我才选择救你。这叫双避冲突。懂了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懂。
只不过,她权衡利弊的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这一点,他早有察觉。
倦意上涌,纪明懒得和她计较,收回视线,抬手耷眼,昏昏欲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唠叨不再刺耳聒噪,反而似催眠曲似的叫人困乏。
檐下无声,宁露怕他又晕过去,探头观察,见他呼吸均匀偷偷撇嘴。
左右端详一阵,被脑子里钻出来的念头逗笑。
嗤笑声由小变大,呜呜渣渣豪迈不似闺阁女,倒像是反复揉捏斑鸠挤出的啾鸣。
“你和那乌龟有一点不同。”知道他没睡熟,宁露可以提高声调。
“你比那只小乌龟好看一点点。”
眼尾抽跳,纪明向内转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秋高气爽,时值正午,日头生出暖意。
诚如宁露所说,只要她成功一次,此后种种不在话下。
剥了第一只鸟,对付第二只的时候便如有神助,手到擒来。
处理好手里的事,直起腰就看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软绵窝在墙角阖眼熟睡。
眉眼舒展,睫毛在眼下投开阴影,他搭在深色外袍上的手指苍白蜷曲。
浅淡的紫色在唇上铺开,一呼一吸偶有憋闷,拧眉抵抗又终是挣扎不过辗转昏沉。
阳光洒下,顺势拂去这人一贯的疏离戒备。
难得的岁月静好,田园闲适。
“好像能体会到富婆姐姐的快乐了。”
等她有钱了,要是能包养个这样姿色的男宠,好像也不是非得回家不可……
宁露一度被他的睡相勾得挪不开眼。直到零星鸟羽贴在脸上,刺痒唤回她的思绪。
找回残存理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恨不得立刻挥手对自己来两耳光。
“宁露露,你还是清醒一点,别忘了电视剧里乱捡男人还动心的女主都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