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对不起啊,我没别的意思。”宁露稳了稳声音,看向他:“不是嘲笑,就是觉得你刚刚的样子很可爱。”
“这件事是我不好,下次出门前,我提前把这事安排好。”
纪明扯着布条的动作僵在原地,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睫毛一颤一颤,嘴唇半张,不知道实在思考着她说的‘安排’还是‘可爱’。
没留意他的走神,宁露已然换了另一个话题。
“我回来的路上去郎中那儿要了账单,那八两银子刚好可以平了他的账,家里的药也还能再喝两日。不过如果全用来平账,恐怕就没法分给玉娘了。当时托她典当的时候,还想着能匀一些当咱们住房子的谢金呢。”
宁露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直,看向窗外:“好在最近托我做事的邻居越来越多了,反正你养伤还有些时日。我索性就先干着零活赚些银子,到时候再给他们贴补家用,然后攒点路上用的盘缠。”
听到她说有给大成一家银两的打算,纪明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正待开口,又听见她说起了自己更感兴趣的事,掉转了话头。
“去哪里的盘缠?”
“不知道。”宁露耸了耸肩,不疑有他,顺口就答:“不管去哪儿,我想先把玉佩赎回来。”
无论那玉佩到底值多少钱,都是原主珍视的东西。
纪明低垂的侧脸隐隐绷紧,望向她的视线若有所思。
那张谈不上惊艳的脸蛋因着闪烁的泪痕生出光泽,抿紧的嘴角透出倔强。
“玉佩对你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典当?”
“再重要也是个物件,当了还能赎回来,人命就只有一条。”
宁露耸了耸肩,反问他:“你呢,伤好之后准备去哪儿?”
油灯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清俊的轮廓上,更显得他五官深邃。
宁露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听见他不轻不重地回了句:“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回家吗?或者你不找柳云影了吗?”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纪明把她当成柳云影的事儿呢。
又是一阵穿堂风,卷着房门吱呀作响。
纪明受不住寒低低咳嗽。
她立刻跳起来把木门关紧,又用长凳抵住。
“我没有家。那个人…也不急于一时…”
身后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茫然,宁露抵在门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回身看他。
经过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他整个人扶着床沿摇摇欲坠,声音也嘶哑得厉害。
瞥见他鬓角的冷汗,宁露叹了口气,连忙扶着他靠进被子。
“不好意思,我本意不是打探你的隐私。”
纪明没在意她的道歉,反是问出了自己更为在意的问题。
“那你呢?不是柳云影,也不认识柳云影吗?”
绕了一圈又回到见面时的对话,宁露懒得理他,自顾自把人塞进被子捂严实,举手发誓。
“最后再说一次,我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但现在,我,是宁露,并且,也不认识柳云影。”
饶是他挣扎着握住被角,死盯不放,却也无法从她脸上捕到一丝破绽。
她还是那副无比坦荡,任人打量的表情。
胸口如被数十根银针同时捻动,呼吸也越发沉重,纪明没有继续和她纠缠的力气,沉沉闭眼。
意识飘忽,似梦非梦间,他隐约听见自己含糊着说了一句:
“赎玉佩,先去找票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