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怎么人人都是哲学家。
谁见了她都要问一句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她好想答他们,从东土大唐来,到西天取经去。
可她也清楚现在这会儿不是写段子的时候,宁露快速抿唇应答:“我们这不是走迷路了嘛。早就不知道哪里是来处,哪里是去处了。您能不能先把我们带下山,让我们安顿一下?”
“我家公子淋了雨,起了高热,这会儿正难受着。”
“带你们下山没问题。”那青年听见洞外不远处的搜查声,搓了搓手,目光转向洞口:“不过……你也听见了,这阵子不太平。你们这副装扮,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引火上身。”
“是是是。”
宁露知道自己这身夜行衣格外扎眼,只得尴尬赔笑。
再看纪明,俨然是人事不知的模样,显然指望不上了。
她只得伸手又将自己从上到下掏了一遍,仍然兜比脸还干净。
沉吟片刻,决绝抬头:“大哥,我跟您说实话吧。”
“他…不仅是我家公子。”宁露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痛到泪眼充盈,红着眼眶接着道:“我是公子的贴身侍女。我们两人朝夕相处,暗生情愫,订下终身。”
“可是……可是我家老爷不允,公子为了不让我受委屈,才决定带我私奔。后来老爷派人追捕,公子为了护着我才受了伤。”
她满眼深情望向纪明,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他身上因着高烧格外灼热,手却是凉的。
宁露担心再拖下去,这人真要烧出事来,转头挤出几滴泪来,向那人身边爬过去。
“大成哥,你看我家公子的衣着打扮也知道,他必不是普通人。若是能救他一命。等他醒来,您今时今日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们定涌泉相报。”
“我知道这世道没有银钱寸步难行,可是公子醒不过来…”
宁露暗自咬牙,死死攥住大成打着补丁粗麻布嚎啕大哭。
那人原本还有些犹豫。直到宁露从纪明身前挪开,他一眼看见那藏青外袍上时兴的花纹样式,心下暗喜,忙做了决断。
“行,我带你们下山。”
“外面的官兵…”
宁露面上仍强撑着悲伤,指了指洞口。
“这山上没人比我熟。你放心就是了。”
官兵的吆喝声逐渐大了。
大成也怕到手的鸭子飞走,连忙将纪明背起,沿着不起眼的小路疾行向下,走了一刻钟就见着一处破布和麻绳搭起来的窝棚。
窝棚后头停了一辆堆满干草的板车。
大成放下纪明,从板车的某个缝隙扯出一套女人的衣服塞进宁露怀里。
“妹子,你这身衣服太扎眼,先去里头换了吧。”
她踌躇不动,大成连忙解释:“这是我家婆娘的衣服。上回下地干活落下的。都这会儿了,妹子你也别嫌弃了。”
“不不不,我不是嫌弃。”
宁露没再推脱,抱着衣服钻进窝棚。
她确实不是嫌弃,就是单纯地不知道古人的衣服该怎么穿。
好在平头百姓的衣物简洁利索,没那么多讲究。她在窝棚里折腾了一会儿,勉强能够穿好。
等她出来,那板车上的干草已经搬下来大半。纪明被大成安置在板车上,左右都用干草围着,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人形。
辗转下山的路比想象中还要蜿蜒复杂,宁露早就数不清自己拐了几道弯,爬了几个坡。
转念一想,原主都躲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了,那靖王和太子还追在屁股后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