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钱袋……
她把钱袋解下来,又从衣襟里拿出方巴掌大的东西。
这是师父送她的护心镜,用宝蓝色忍冬纹的荷包装着。
这荷包自打她记事起师父就有,哪怕没戴着,也搬到哪里带到哪里,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年前师父去世,她把护心镜装在荷包里贴身放,想着如果哪天横尸山野,有这东西陪着,师父若是未投胎,说不定会来接她。
宁禾把钱袋和荷包放在一起,打量着针脚纹饰。
缝合手法不同,但绣纹走向一模一样,俨然出自同一绣娘之手。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同门同派。
沈玉真的是沈家人吗?
灶里的火暗了下来,映在宁禾沉凝的眉眼上。
门外刮进来一股风,火星亮了一瞬,她回过神来,抬手把血衣塞进了灶膛。
火光大盛,衣料燃烧的气味弥漫。
她静静望着,脑海中浮现出师父死前交代的话。
“宁禾,你虽武力高强,身怀六甲子内力,但性子纯良,易遭人骗,今日我灯枯油尽,恐去后无人提点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且牢记在心。”
“第一,路边的男人不能捡,不论他是美是丑,是善是恶。”
“第二,不得与士族子弟深交,他们尽是伪善之辈,黑心烂肺。”
“第三,不得踏出晋地,胡人的地界危险重重。”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要见色起意,和漂亮俊俏的男人交往。”
宁禾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她武艺超群,性格坦荡直率,还有张俏丽脸庞,足够惹得那些见惯尔虞我诈的士族子弟动歪心思。
宁扶花不怕她受欺负,只怕她成了牡丹花下鬼。
“男人不是好东西,俊美的男人更不是,如果你动了情,将永无宁日,直到死亡。”
灶里发出“噼啪”轻响,宁禾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一戒。
她叹了口气,拿树枝翻了一下灰烬,确定烧干净后站起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要吃饭的。
钱都已经收了,她能怎么办呢?大不了等他伤快好,就立马让他走。
宁禾立刻原谅了自己。
拎起木盆,肚子“咕噜噜”叫了一连串。
她脸扭曲了一下,顿时怨气冲天。
现在宵禁了,出去找吃的不容易,而且她不放心把沈玉留在这,怕钱没拿到人先死了。
想到钱,她突然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刚刚烧沈玉的衣裳,里面没有其他银子,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他之前允诺的报酬,是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