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对不住你。”
如兰气息在耳畔流转,温暖的怀抱阻隔秋雨的冷。
这个拥抱来得太过突然,宁禾浑身一僵,只觉自己被清雅的兰草香包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握刀的手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微微上移,似乎抵上了心口,往前一送。
她只来得及猛地下压自己的手。
“噗嗤”
利刃刺破皮肉。
“噼啪!”
闪电同时劈开夜空,照亮了一瞬屋内的场景。
一白一黑身影拥抱纠缠,衣袂交叠,本该是耳鬓厮磨的旖旎画面,却偏生二人腹部横亘着一把匕首。
檀香逸出最后一丝烟气,归于沉寂。
段沉玉的眸光如同一潭死水,平静而冷漠。
温热的液体流淌到宁禾手上,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宁禾懵住,下意识就想向后挣脱。
段沉玉搂着她的手臂收紧,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匕首又往自己腹部送了一寸。
“玉…对不住你,恳请娘子……原谅。”
清润的声线断断续续在耳畔响起,她感觉到他压抑急促的呼吸。
汹涌的热流涌出,宁禾黑色的夜行衣被被染深一片。
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透过她的衣料,濡湿贴在她腰腹。
“你个疯子!”
宁禾回过神,一把将段沉玉推开,自己也踉跄着站了起来。
她心脏狂跳不止,低头看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鲜红温热的血液,匕首还在往下滴血,滴滴答答如红梅印在竹簟上。
段沉玉被推得向后跌坐,腹部的伤口血流如注,迅速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
雨彻底停歇,浓云渐渐飘散,月光毫无保留地照亮了他的脸。
苍白如雪,唇失艳色,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浸在水底的黑琉璃,倒映着她惊怒交加的神情。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仰着头,静静望着她,秀雅的面容漾出一抹笑,如幽昙一现。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段沉玉声音因剧痛而微弱,眸光带着令人心惊的真挚。
“阿禾,请允许玉如此唤你。我这十七载,算计良多,负人亦多。唯独对你……若能以此肉身,换得你谅解,死又何妨?”
“阿禾,方才只是腹部,你若依旧不解恨,便用手中的匕首,杀了我罢。”
“死在你手中……”
他话语一顿,闭上眼眉心微拧,额头冷汗淋漓,似乎在勉力忍耐疼痛,几息后才喘了口气,睁开眼望着宁禾,缓缓吐出后半句。
“玉,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