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颇为歉意地看向宁禾:“宁娘子莫怪。”
“玉只是觉得,我二人容貌不同,说是兄妹易令人起疑,不如夫妻身份来的方便。”
宁禾狐疑转头打量他。
只见少年眼底映着微明天光,澄澈干净,正静静笑看她。
她眼睫微抖,哦了一声转回脸。
张老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笑呵呵道:“阿禾,要什么身份?”
宁禾总觉得氛围说不出哪里怪。
她木着张脸回:“就按他说的。”
张老颔首,细细书写,拓了石城的印。
又铺另一张书写,拓了秦国的印。
少顷,他提纸吹墨,“我这枚仿长安县令的印,虽不真,但应付边境检查够了,戍卒对秦地印信不熟。”
“但你们到秦地后,一定要尽快想办法弄新过所文书。”
宁禾点头应下,“多谢张老,我记住了。”
她递过三个银锭,共一百五十两,“麻烦张老弄一车绸缎,两套秦地服饰。”
张老笑着收下,“你们今晚先住后院,最迟明日清晨能办妥帖。”
宁禾和段沉玉拱手道谢,由张老引去铺子后的一间屋子。
两人赶了一个月的路,风尘仆仆,打水随意沐浴清洁了番,便一个睡榻一个睡床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张老把所需之物置办妥贴,递给二人一包衣饰。
段沉玉道:“宁娘子先换,玉在门口守着。”
说罢出去了。
宁禾利落换上襦裙,梳了个堕马髻,又对着铜镜略施薄粉,描眉画目。
收拾妥帖,她推门出去。
木门老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段沉玉正负手立在窗边,望着小院里一株将谢未谢的野花。
闻声转头,目光一顿。
少女逆着柔和的天光,盈盈立于门扉边。
月白大袖衫,下裙浅青,裙裾曳地,臂弯搭着天青披帛。
往日或编或束的头发,梳成了堕马髻,银月步摇流苏在右额轻晃,脖颈雪白纤细。
眉眼用画笔描绘过,眼尾稍稍向上晕开,眸横秋水,顾盼含情。
她静静站在那,双手微拢腹前,周身气息娴静,仿佛从未踏足过江湖,而是从小生长在诗书簪缨之族,读着诗赋经文长大的闺秀。
晨雾将散未散,一阵微风穿过庭院,拂动她的裙摆和披帛,宛若春山雨雾,月下青莲。
他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1]
宁禾见他发怔,得意道:“怎么样,扮得不错吧。”
她学着闺秀的姿态走了两步,神色灵动狡黠。
段沉玉回过神来,垂眸弯唇,嗓音清润:“宁娘子文武兼修,秀外慧中。”
宁禾下巴微扬,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她们做剑客的,可不止会杀人。
易容模仿各式各样身份之人,也是必要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