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染听完,先是迟疑地摇了摇头,然后在莳栖桐几番劝说下,她终于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看向莳栖桐,轻声提醒:“女公子,您的裙摆,有血迹和污渍。”
莳栖桐连忙低头,待看清裙摆的血渍和泥点后,她眉头皱起,暗自懊恼,怎么就在这种地方疏忽了?
母亲和兄长定然起疑心了,她需要打消他们的疑心。
她理了理裙摆,张口胡诌,意图糊弄落染。
落染连连点头,表示认可,可她分明看见落染眼中含笑。
罢了,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拙劣的借口。
几番嘱咐落染,又宽慰她几声后,她转身告退。
看着落染领命离去,莳栖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单靠洛肃岚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去诛尽奸邪,定然是痴人说梦,所以她留了后手。
她缓缓回到阁中,月冷如霜,为地板铺上一层冰霜,只有书案上的烛光照出一方橙黄的天地。
脚上伤口又撕裂了,她只得慢慢朝书案挪动去,却惊觉栖架上的朱鸾早已不见踪迹。
朱鸾自从灵山归来便精神不济。归京时,就时常蜷缩在她的袖袋之中。昨日去护国寺,就没有带上它。晚饭时,兄长便说它状态不好。方才,它又动用灵力,禁制无顷。
莳栖桐只后悔自己方才满腔心事,见它困顿,就只安抚它安睡,没有关注它是否安好。
若非寻常,它从来不会离开自己视线,除非……是遭遇了意外。
可方才,她就在院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为今之计,只有……师父赠予的木哨,能探出朱鸾的位置。
她不顾屋内还有无顷,急忙跑到梳妆台旁,打开妆奁,翻出木哨,鼓气吹响。
悠扬的声音穿透空间,朝外扩散开来。
许久之后,仍未有回应。
莳栖桐不死心地又吹了几次,仍然收不到一点朱鸾的声音。
她颓丧地走到栖架,却发现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朱鸾栖身的位置。
玉佩上是一只蜷缩起来的青鸟,它长长的尾羽与蜷缩的身体构成了一个环形,通透润泽的。
莳栖桐内心一疼,险些站立不稳。
她不敢置信地拿起玉佩,在其中感知到朱鸾的气息后,她瘫倒在地,紧紧将玉佩护在心间,无声抽泣。
青鸟是师父予她与家人交流的信使,十年相伴,青鸟在她眼中早已是比肩家人的存在。如今,竟就这么化回玉佩,她又怎能不痛心,不难过?
蜡炬垂泪,直至熄灭,莳栖桐方回过神来,才发现无顷就在她身后,不知站了多久,她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见莳栖桐回头,她连忙行礼,“女公子,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朱鸾已然化玉,眼下伤心不过徒劳。
莳栖桐抬袖将眼泪拭去,收起悲伤,起身领着无顷朝轩窗下的美人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