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应付两声,开锁进了南屋,将外头的夹衫脱了就往床上一躺,舒服地谓叹了一声。
真累啊。
手腕酸,腰酸背僵,眼睛好像也有点花。
这两家的灯笼明日还得做到下半晌,毛两日的光景,一共才挣二十文钱。
钱真是难挣!
早知昨日就不买炊饼送人情了。
朱颜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后悔着,外头传来叩门声。
她原以为是邵远回来了,睁眼看天色好像差不多,可转念一想回自己屋怎么会敲门,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
冬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块豆腐。
“朱娘子,我娘说多谢你昨日送的炊饼,今日我们出门露出豆腐铺,就多买了一块让我给你送过来。”
朱颜看了眼递到手里的豆腐,见是一小块,约莫一斤,用提前裁好的麻纸包了,外头捆扎着草绳,能用手提。
豆腐是个只要能吃苦就能上手的活,因此檀州城的民户区每两条巷子就有一家卖豆腐的,甚至还有挑担子沿街叫卖,竞争大,豆腐也就价贱。
一整板十二块,每一块不多不少足一斤,卖四文钱,足够三四口之家佐餐一顿,若是凉拌还能吃两顿。
冬云送来这块明显是一块,四文钱,正好比邵远租锅壶的钱多一点。
朱颜叹气。
这梁娘子还真是客气!
不过她不是拘泥的人,既然还礼的豆腐送来了,正好晚上做来吃了。
闻着带点焦糊的豆腐香味,朱颜瞬间来了精神,想着今晌午的煎豆腐,兴致勃勃地提着去了灶房。
先洗米,将粥煮上,等着水滚的时候里将豆腐切成手掌心大小的六张薄块,预备待会用薄油煎着吃。
这是一种较为奢侈的吃法。按平民吃法,大多都是用酱油或是豉汁加盐调味清拌,或是和蔬菜做成豆腐汤。
不过朱颜觉得即便自己忙活一整日不用做点好吃的,就是干了一整日苦力活的邵远,也得吃点除蔬菜以外的东西才行。
饭是死的,人是活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挣钱。
恰此时庄嫂子过来端盛着稀粥的陶锅,见她要煎豆腐,瞬间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东屋,露了个预备嚼舌根的神情。
“是她给的吧?”庄嫂子撇嘴,“今早我起身,看她娘俩背了个包出去,快到下晌时才回,包没了,一准儿是典东西去了。”
朱颜有点不信:“瞧着不像典东西度日的。”
庄嫂子就来了劲儿:“怎么不,去岁刚开春搬来的时候还带着好几个上了桐油的樟木大箱笼,已经教典行的小子来搬得只剩了一个。而且过年的时候还穿了两身茜草细缎子的好衣裳,啧啧,这附近就没一家妇人有她那样的料子,现在还不是一身也没了。更别提冬云那丫头,脸越来越黄,下巴也尖得能戳死人!”
“你且瞧着吧,过不了几日,她耳朵上的那对银耳铛也瞧不着了。”
庄嫂子对此嗤之以鼻,嘀咕道:“我才不信她早死的男人能给她买得起这些好东西,只怕有些暗门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