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那两个是和你一道来的?是什么人?”
林三婶将邵远夫妻的来历道明,直言朱颜是从汴京来的,想找个工做,不晓得乔家的铺子里有无适合的。
说起这个,乔大舅的铺子里还真缺了人,于是问:“不知道她会些什么?能写字画画吗,还是做粗活一类?”
乔家是商户,不能买卖人,只能雇或赁,家里的人都是如此来的。
乔家也不缺钱,因此不需要粗活类的妇人。再说到底和妹子婆家一个村里的,要是叫村里的人晓得朱颜到这里来被赁给自己家里伺候做事,只怕有些不好听。
林三婶就道:“我听林一说她是从牙行车上买来的,一早是汴京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丫鬟,说不定诗书写画都会一些。而且我瞧着她人大方,说话也妥帖,是个不错的人。”
一路上为了打发旅途寂寞,两个人谈天说地不少,林三婶也对朱颜有些许了解。
乔大舅就点点头,“既然如此,先让她去铺子里试一试再说。”
人情要讲,可做事得讲实力,林三婶给朱颜争取到了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只看她自己的了。
于是兄妹俩不再提,说过两句其他家事林三婶就去了正堂。
见她来,邵远夫妻俩起身。
林三婶就将自家大哥的意思说了:“铺子里正好缺人,就是不晓得愿不愿意做?”
朱颜赶紧答:“愿意的,我愿意。”
“那好,等你们小两口安顿好了,就到西直街回字巷的第二间乔氏灯笼铺里去,就找王管事,让她带你试一试再说。”林三婶话说得很周到,“若是不适合,我再继续给你留意别的活。”
谢过林三婶,邵远夫妇出门去,被阴九送到檀州衙门处,才送他驾车离开。
衙门上的一个十六七岁的门子见两人带着行李,就主动招呼:“是修筑城墙的工匠吧?工房的赵工书正好在里头,快去。”
州府县府衙门皆效仿汴京六部,设立有工房办事点,邵远就是到这处去报道,然后等着告知何时上工,到时候按登记算工钱。
邵远进去后,朱颜就对四周围都打量起来。
檀州城的衙门并未设立单独的街巷,反倒是在闹市区,因而周围有不少的商铺与摊贩,就朱颜站在这一刻钟里,就经过了卖蒸饼的、卖茶汤糖粥的、卖馄饨的、还有香辣猪肺,甚至卖鞋卖针线杂货等七八个挑担子。
门子招呼完邵远,就叫住了个卖馄饨的,翘着脚等着出锅。
一碗馄饨十个团,葱花和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馄饨小而鲜,吃了一碗不够饱腹,但打牙祭是足够了。
闻到这味,朱颜就想起了周四娘熬的鸡汤,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真不错,留在家里做农活实在是屈才了。
朱颜胡思乱想时,门子早就打量过朱颜了,也瞧见她脸上的疤,但并不流露出诧异,而是笑呵呵地道,“娘子头一次来檀州吧?咱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担子多,以后你就晓得了。”
朱颜看着门子,心里忽然一动,顺口答了,两句就将话引到了乔家灯笼铺子上头去。
“娘子打听乔氏灯笼铺作甚?”
朱颜脸上挂着笑:“我夫君有正经事做,我跟着来也不好勤吃懒做,就托人四下打听了哪里能做工。这不,就问到了乔氏灯笼铺子,不晓得如何,想小哥你在衙门做事,消息比旁人灵通,就想着问问。”
朱颜虽然面部有损,但人五官生的端正好看,又带了笑,恭维的话说的也不惹人厌,很难让人不回答。
于是门子就笑道:“乔氏这家灯笼铺可是开了好多年了,从我小时候就有,以前还将铺子开到了相邻的几个州府去了,只是最近两年有家顾氏铺子开了起来,乔氏的生意就没那么好了。”
“不过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乡邻乡亲的习惯到乔氏买灯笼,前两日衙门里的孙户书儿子办亲事,就在乔氏订了二十个红绢布灯笼,我也去了,是要比单挂红绸要好看——啧啧,没看出来孙户书手面还挺大。”
“还有中秋的灯会,每年也都是乔氏承包了……所以说这檀州城里也还是乔氏生意好一些,不过周围几个州府就不行了,听说顾家铺子开起来以后,乔家的就陆续关了,当下只料理咱们本地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