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低下头继续读书。
谁知有人气喘吁吁地来喊:“邵堂,你家里来人了,说是你两个哥哥,这会就在你的宿房里等着你过去呢!”
邵堂脑子“嗡”地一声,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连怎么站起来都不知道了。
安为谦原本就厌恶邵堂在县学里装清高,在外却又出入妓馆的做派,顿时来了兴致:“邵堂,你兄长们来了,你不去看看?”
向来跟着安为谦厮混的周彦等人也起哄:“对啊,邵学子,之前可从未见过你家里人,也不知道什么事来找你,赶紧去呀!”
其余几个学子大多数皆是如安为谦一般,不是官宦子弟便是士族或是富庶,早就看不惯邵堂的为人,却又有些暗暗嫉妒他学识高于其他人,于是都无心出去吃午饭,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纷纷留下。
邵近邵远一路问着人到了学舍,看着门口都一样的宿房,邵远问了一旁路过的一个灰棉衣少年人:“请问学子,邵堂的宿房是哪一间?”
那少年手里提着食盒正要去水房洗碗,看到两人忍不住上下打量,才道:“就在右手第四间。我不是学子,我是来伺候我家公子的书童。不过邵学子入学几年了,还从未看到过家里人来找,你们是他什么人?”
邵近看不惯他那副上下打量人的眼神,抬脚就走。
书童诧异,邵远赶紧抱歉道:“对不住,邵堂是我们三弟,家里有些急事找他。多谢你了。”
邵近率先进了右手边第四间屋子,见里面并不算宽敞,窗户也暗沉。
一架木床,一张条案,书笈随意放在条案一侧,还有一小摞书堆在上头,旁边枯竭的油灯昭示着昨夜的挑灯夜读,甚至有股淡淡的霉味充斥鼻间。
这里头的陈设环境,甚至还不如乡下家里,至少他的西屋有邵母每日打扫,明亮干净,不沾一点灰尘。
邵近扇了扇鼻间,嫌弃地到处看:“这什么味。”
邵远神色一凝,往床铺走过去,发现霉味更重了些,于是皱了眉头:“床铺有霉味,怎么三弟也不晒晒。”
最近春季雨天多,又倒春寒,他只当是邵堂懒得晒,所以才有霉味。
脚下沉重,才跨入自己的宿房,就看到两人正在里头,大哥到处翻看他的东西,二哥则站在屋里劝说大哥别乱动陈设。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邵堂声音发哑,语气里藏不住的慌张,却极好地掩饰着。
邵近看他一眼,见他依旧是上回回来时的模样并未变化,心里对邵远夫妻俩的话添了几分怀疑,就笑着上前:“三弟,你二哥去回干活的事,爹娘惦记你,所以让我跟着一道来给你送夏衣。”
邵堂这才放了放心,有些不耐烦地接过包袱,“前两日我不是才回去?再说现在天气也还有些凉,需要我会回去,两件衣服有什么好送的。”
看他不耐烦,邵远眉头微微皱起来,“三弟,你怎么说话呢,大哥专程来的,没一句好就算了,还这样说话。”
邵堂看他,“前几年你们也没送过一回,现在装什么好。”
“不是你不让送的?”邵远语气重了些,“这两年我不在家里,若是在,我也是要给你送的,再说家里从未缺过你使钱,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提到这几年,邵堂就没话说了。
邵远都是为了换银子给他用才出去三年,光是看到邵远那没多少肉的手臂,无论是情还是理他都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外头有人张望,邵堂就将门关上,三兄弟在屋里说话。
“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走到桌边把书放下,略理了理那一摞乱糟糟的书,有些别扭地解释:“家里没人来过,也不熟县学里的路,怕招惹了人所以不让来的。”
“鼻子下长着嘴,不熟就不能问?算了算了。”邵远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问,“三弟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提到正题,邵近也看了过来。
“对啊三弟,你二哥可是听到了一些事,若是你不好好说道还自己清白,只怕今日咱们回去,明日爹娘就要来县学里找你说道清楚了。”
“胡说什么!”邵堂几乎是立刻反驳,反应过来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赶紧收了收,“没有的事,我能有什么瞒着你们?”
邵近看他这样,心里也打起鼓来,狐疑问:“三弟,真的没有?”
邵堂摇头:“你们看,我每日不是抄别人的书,就是在学堂里上课,也就是出去吃饭有些逛头,旁的什么时候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