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堂:“看爹说的,我都月余没回了,就不许回来看看你和娘?”
杨桂花笑眯了眼睛:“还是我三郎贴娘的心,既然回来了就住两日再走吧,让娘好好给你做几顿好的吃,补一补。”
提到吃,似乎是想到了刚才的鸡,顿时又觉得心痛难忍,如此一来面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古怪了。
邵近瞥了一眼,与一声不吭的邵远一样做了闷葫芦两兄弟,就这么看着邵父邵母和邵堂亲亲热热的嘘寒问暖。
吃饭时朱颜假装看不到杨桂花的难看甚至到怨毒的目光,吃了大半碗鸡肉,又用鸡汤泡了饭,吃的心满意足才放箸。
吃过饭邵近借口看孩子回了东屋,邵堂则回了西屋看书。
等灶房收拾完后,朱颜和周四娘各回各的。
周四娘才进门,就看到莲花坐在一旁的西隔间里学绣花,而丈夫歪倒在东面的床上,拿背影对着他。
“她爹,你说三叔回来做什么来了?”周四娘好奇地问。
昨日吃鸡今日也吃鸡,虽然她没吃到几块鸡肉,不过鸡汤泡饭也让她满足,就这样昨日的委屈似乎都值了,她进门说话前甚至打了个嗝儿,略不好意思。
邵近没在意她打嗝的事,提及邵堂,他一骨碌坐起来。却没想到差点惊醒睡着了的朗哥,朗哥翻了个身,砸吧嘴咕噜了一句“糖瓜好吃”就又睡迷糊过去,一点没醒。
怕吵醒他,夫妻二人只好让莲花去东边边看着朗哥边绣花,好腾出西隔间给他们说话。
“老三什么也没说,几句话就哄的娘合不拢嘴。”邵近撇嘴,一改平日在外的闷头形象,话格外多起来,“我瞧他又是回来找娘要钱了,上次回来就提了城里的学子同窗用的墨好,用的笔也好,还说什么有助于他写字上表文章。戚!我瞧人家隔壁绿柳村的吴举人,当年条件还不如现在呢,用得也只是常见的笔墨纸砚,可人家做的文章那可是月月一甲首名,还被县太爷上表送到了州府,若不是他死了爷又接着死了娘,依照规矩守孝停考三年又三年,只怕早就进京考中进士做了官了——人家吴举人家里也并非富庶都能如此,老三又不是文曲星转世,哪里就这么娇贵,样样比照人家城里的学子?”
他喋喋不休抱怨,周四娘看了眼他,试探问:“要不你去和爹娘提一提?总是这样也不是法子,原本全家供三弟读书已经是不易,这些笔墨纸砚就用常见的也不碍事,我常听人说是“真金不怕火炼”,从前三弟在书塾里启蒙念书的时候,用的也就是这些,先生不也时时夸赞嚜。”
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就花费如此之大令人喘不过气,以后若是再考再读,只怕更是雪上加霜,这么多年都紧供着他一人,只怕将来倒是熬到出头之日,可家底子也被掏空了。
“我怎么好说?”邵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在父母的眼里,和收养的二弟其实没多大区别,甚至在邵母口中更加理所当然。
要是惹恼了邵远,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村里人也只会说邵家白养了他一场。
可自己不但是邵家的亲生儿子,还是长子,既有供养父母的责任,还得听凭差遣供老三吸血,甚至不能说一个不字,否则就是不孝不和。
可现在要让他去撕破脸皮或者是稍微得罪老三,他又不甘心。从邵堂七岁启蒙,到现如今二十岁整,可是供了他十三年,这么多年都忍了给了,若是翻脸后没两年老三就中了举人,岂不是鸡飞蛋打,毁得肠子都青了?
看邵近神色变幻,周四娘心知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就歇了心思,小心道:“要不然就去问问给了多少,心里也有个数,过两年朗哥启蒙读书也好有个话头。”
若是到时候邵母不乐意,就能把今日的事拿出来说道说道,她虽然不敢开口,可作为孩子的爹,邵近要是连这些都不敢说,那真就没指望了。
然而邵近却瞪她一眼,不赞同:“家里有三弟那么多写过的书和字,还有现成的旧笔和麻纸,三弟回来后也能指点,都不花钱的,干什么要送到书塾里去?”
邵堂的字同学问一样,都是远近闻名的好,村里但凡家里有读书孩子的人家时不时都会来找杨桂花借他写过的抄本等,一是临摹,二是沾沾才子气,这又是杨桂花能在村里抬着下巴走路的原因之一。
虽然期许,可周四娘已经预料到了他会说这样的话,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话题就此结束。
——
西边次屋里,朱颜坐在床沿,邵远坐在凳子上,二人同样讨论着邵堂回来的事。
“你说……他是回来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