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师的声音听起来饱含愤懑与不解,就好像是个面对天降不幸的普通人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干什么?”
女孩又向前迈了一步。
她从包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晶状颗粒物。久我幸摇摇玻璃瓶,里面的颗粒物碰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您了呀?因为有点在意嘛。”
她轻笑了一声,将玻璃瓶展示给诅咒师,并慢慢扭开瓶盖,“您看,这是我委托表姐弄来的,只看外表的话,是不是有一点像盐粒?那个人虽然托她做事的要价不便宜,但只要出钱的话,就什么都能拿到……包括这种剧毒物也是。”
拥有咒力和术式的超常人种,是否也会如常人一样,死于侦探小说中最常见的猛毒?
久我幸会大费周章地追查诅咒师的行踪,会亲自到这里来,只是因为这样单纯的理由。
她只是对此感到好奇而已。
“你没法对我动手!”
裁缝的目光粘在那只晃动的玻璃瓶上,瞳孔缩紧,他忍不住低吼,“你不能伤害我,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久我幸又向前一步。她已经站到了诅咒师面前。
真可怜。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了。
女孩饶有兴致地心想。原来就算是这种踏出常轨,杀戮同类的疯子也还是会感到害怕吗?
“说到这个,还要多谢您。”
她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裁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里的咒具忽然落在地上。
诅咒师两条手臂像是被人扯住一样,姿态古怪地向后翻折,骨骼发出断裂的声音,手肘与手肘被严丝合缝地“缝合”在了一起。
“信赖的感觉很好。”
久我幸倾身向前,将玻璃瓶的瓶口送到裁缝的唇边,“可以坦率地回答您的问题,不用做任何隐瞒,什么都可以展现出来,我感觉很轻松。”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什么额外的感想吗?
不能对自己信任的人动手?
哈哈,这说法真奇怪。
……为什么不能?
裁缝的眼中写满惊恐。他被迫正视面前那双沉黑的眼睛,那张过分白皙的面庞,还有因嘴角弧度而微微颤动的小痣。
一切隐约的异样在此刻都化作浓重的不详,一寸一寸将诅咒师淹没。
他的头被抬起,下巴却被“缝”在了锁骨上,嘴巴不可思议、超过限度地大张着,血肉在一瞬间被撕裂。
久我幸盯着他欣赏了一会,然后抬起玻璃瓶——
在里面的晶粒滑入诅咒师口中之前,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
久我幸的动作顿住了。
下一个瞬间,家具翻倒、窗户碎裂、墙壁剥落、地动天旋。
熟悉的咒力席卷狭窄的公寓,狂风乱作,卷起她的裙摆和长发,更加强势的术式挤碎墙壁,外界的阳光骤然照射进来。
“喂,阿幸——”
有人逆光站在碎裂的墙壁边缘,叉着腰朝里面张望,“搞什么,怎么进去这么久?就这种杂鱼,你该不会还对付不来吧?”
错失良机。失不再来。
被点名的久我幸松开动弹不得的诅咒师,将手里的玻璃瓶盖好盖子,一松手让其滑进袖口,然后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