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师杀手难道是那样轻易就能结识,就能接下委托的吗?
久我幸颇感好笑地思忖,依照自表姐冥冥处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位杀手不光行踪不定、不好联络,是否接取委托也全看对方心情。
对方佣金不菲、还往往需要提前支付大把定金才肯屈尊先不说,即便接受委托,也多是仗着实力强劲而自行行动,少有听从指挥的时候。
这样一个从禅院家走出的“天与咒缚”,难道真的会对一个混在盘星教信徒中的非术师正眼相看?
会一时起意,将人“碰巧”、“顺便”、“救助出来”?
禅院甚尔若是不姓禅院,这番话都还能更可信几分。
虽然不清楚久我隼人是如何说动对方配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他一定相当努力,并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为了什么?
禅院甚尔甫一露面,就点名找上她。
他似乎考虑过杀她。
在两人交谈之中,男人有几个刹那,曾流露出压迫与杀意,只不过她身边有“六眼”与之对抗,对方便很快熄了这丁点火苗。
大约是动手实在麻烦,也或许是“六眼”不好对付——她本人也不好对付,那丁点杀意在她皮肤表层打了个转,就一丝也不剩了。
“看来是隼人哥的报酬给得不够多。”
她这样轻声细语,久我隼人却额上沁出冷汗。青年原本张大的双眼抽搐般扭瞪起来,身体微微后仰,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我没有、我只是……”
久我隼人颤动着嘴唇,扭过脸去不与幸对视,“幸,你不要乱说。这都是你的臆想。我没做什么,什么都没做……只是按爸爸的要求办事而已。”
久我幸凝视对方。
紧张、痛苦、惊惧。
对方的情绪在这一刻是如此浓烈而清晰。
他害怕自己。
久我幸说不清自己是因兄长怯懦无能的姿态而意兴阑珊,还是由于对方过于意料之中的反应,而忽然有些无趣。
又或者只是胸中无端生出一点没来由的怒意,让她难得起了情绪,有点生气起来。
“好吧,那就特别给没用的隼人哥一点优待。”
她很快压下这种莫名无用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就当作是这样吧。”
久我隼人刚要放松肩膀,舒一口气,却听妹妹又张口说:
“真遗憾,我还活得好好的。而你呢,隼人哥。”
幸收起笑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冷酷地俯视床上的血亲:
“你身上缠绕的诅咒源源不断,除也除不尽。隼人哥,你知道吗?如果找不到这些诅咒产生的源头,也不用什么术师杀手,你很快就要死啦。”
久我隼人呼吸一窒,错愕地抬起头。
他面上最后一点血色在这一刻倏尔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