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目标的过程简单又顺利。
先调整步速靠近,等到距离足够近,便假装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装作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抱歉的样子,上前去询问对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好,请问到最近的车站该往哪个方向走?”
或者,“不好意思,请问你包上的这个挂件是在哪儿买的?我女儿一直很想要一个这样的。”
只要这样说就可以了。
对方回答什么,其实无关紧要。
只要张口回答,哪怕只吐出一个音节,“问答”的形式即刻便已成立。裁缝便可以任意操作自己在与自己达成“问答”的人眼里的形象,轻而易举地获得信任。
他的这一术式,在面对咒灵时被评价为废物,当年从高专毕业正式开始工作时的评级,也不过堪堪维持在三级咒术师的水平。
可这一能力在面对人类时却十分起效,让他的行动大多数时候顺畅无阻。
由此可见,咒术界实在是错估了他的才能。他因这种错估与不重视耽搁了很多时间,很久后才找到那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裁缝严格遵守步骤,接近对方后开口抛出了问题。
他其实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到底问了什么。这些没营养的对话在出口时并不真的经过他的大脑,就像一种本能,自然而然就已经脱口而出。
想来这次说的也不过是老一套。他在后头尾随时,看到女孩的学生包上挂着两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但却只有一条链子的先端串着挂饰,另一个大约是不慎掉落在哪里了吧?挂在包上的东西很容易被人潮挤落,这事非常常见。
现在还剩下的那个挂饰,是一只乌鸦形状的布偶,黑黝黝圆滚滚、约半个拳头大小,垂挂在包的一边随着女孩走动晃来晃去。
要找话题搭话的话,大概就是从这东西入手了吧。
被他盯上的女孩的反应,也一如他预想的那样。
对方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有点吃惊一样看了看自己包上的乌鸦,又看向他。
她容貌生得很好,眼角微微上挑,眼珠是与长发一样的深黑色。不知是不是虹膜颜色过深的原因,她的注视奇怪地很有重量,会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女孩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在那张唇边,还生有一粒小痣。
裁缝直到近距离正面与其相对,才发现这粒小痣的存在。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是因为这意料外的小黑点的存在破坏了原本无瑕的皮肤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咦,什么时候弄掉了?”
女孩先是有点困扰似的皱了皱眉,自言自语,拨弄了一下空着的那根银链子。随后她抬起头来,好言好语地和他解释,“抱歉,这是别人送的礼物。不方便转卖……”
她的神态和反应都与裁缝想象中相差无几。诅咒师心中喜悦,很快遗忘了自己那一点奇怪的情绪。
这时他才想起来,原来刚刚他脱口而出的话是:
“我很喜欢这个乌鸦挂件,感觉它十分特别,请问是否愿意割爱?”
也不怪对方惊讶。真是太唐突失礼了,询问商品在何处售卖没有问题,可怎么能拦下路人,忽然说要买对方的挂饰呢?这根本不正常。
裁缝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也许刚刚的某一个瞬间,他是真的有点昏了头。
不过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