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好像……真把她忘了。
楚漪在案旁品着茶,觉茶水甘洌清香,眉语目笑地让驸马也尝尝:“这宫宴上的清茶浓香馥郁,清冽醇厚。夫君多品品此茶,本宫很是喜爱。”
闻言,谢令桁恭谦地举盏饮了口,眸光所落之处是她的案几。
桌案空荡荡的,似乎是宫里的奴才忘了端茶来。
又或是,觉他区区一驸马身份低微,带来的表戚定也微贱,那些奴才是在等着公主开金口。
“谢公主关怀,此茶还真是甘醇清香,可能够让在下的表妹也尝尝?”谢令桁颇感不满,握着杯盏的长指不易察觉地攥紧,温润面容阴沉下半分。
“怎还少上了茶盏……”经他一问,公主这才发觉宫女有所疏漏,倏忽间怒火中烧,朝着伫立后方的奴才高喝道,“你们好大的胆!”
“那姑娘是本宫的贵客,居然连盏茶都不上,信不信本宫立马要了你们的脑袋!”
少见公主发这般大的火气,两三名宫女心生不安,垂首不言,慌忙扭头退去上茶。
待宫女慌慌张张地前去端茶,楚漪回头瞧向驸马,自疚道:“是本宫未留意,夫君莫往心里去。”
谢令桁淡然坐着,语调和缓,却不肯草草了事,不肯善罢甘休:“这些奴才敢亏待在下带来的人,藐视公主的尊威。公主这么轻易就放过?”
这处坐席立马无人再语。
两侧茶案觥筹交错,衬得此桌有些许阴寒。
孟拂月照旧凝视不远处的殿下,思绪转回到身边的驸马,看他眼神,知他是要罚人了。
楚漪愣了愣神,收着高傲的心性,试探般轻问:“夫君觉得,当如何责罚?”
“杀了。”
他答得果断,语气柔和地似在道一句家常,顺手执盏,还饮了口茶。
饮下清茶,谢令桁慢条斯理地提起茶壶,为公主沏满茶,再道:“杀几名奴才,以儆效尤,往后宫人再不敢懈怠公主府之人。”
只因一举疏忽,忘了端一盏茶,他便要将那宫女处死?她在侧听得发寒,暗想公主听了这话恐怕也感无措。
“可这几位宫女平日都是伺候父皇的,赏罚都由父皇定夺,本宫无权降罚。”楚漪霎时发愁,左思右想,为难地掩唇道。
对于公主的姑息,他似是不依不饶,话里有话般又添了句:“公主深得陛下恩宠,面对的只是几个奴才,该怎么做,无需在下提点。”
孟拂月顿感心惊。
驸马是让楚漪姐姐仗着圣宠降此重罚。
美其名曰为公主树立威望,实则是他锱铢必较,为私心借公主之手报仇。
“本宫去同父皇说说……”公主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觉驸马言之有理。
见公主有点犹豫,谢令桁正色又道,虽为驸马,势头却要盖过了公主。
“在下希望公主上心,因在下不想听到宫人私下非议,说宣敬公主空有一副皮囊,却无半点威信可言。”
听着像在胆大包天地斥责,但又似在替公主着想。
楚漪未有丝许恼意,却习以为常,眸里映出赞同之意,唯命是从地应和道:“夫君说的是,本宫会将此事牢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