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过容公子写的医书,字字在理,句句珠玑,里边的每一句我都能背诵,”杏眸顿时微亮,她兴奋地道起过往,道起崇敬之情,思绪复杂万千,“我还去各处探听过公子行踪,他们说公子早已避世而居,无人知晓踪迹……”
正言道之时,她观察到公子面色黯淡下来,适才显出的轻狂渐渐褪去。
他像在思忖着什么人,亦或是什么事,凝思时眸底没了光亮。
面上柔色一扫而空,公子淡漠地答着,语气尤为疏离:“徒有虚名罢了,姑娘切莫相信传言,也莫盲目追寻。”
容岁沉冷淡地看向她双手端的饭碗,似在催促她快些,他来此仅是奉命行事:“姑娘用完膳了吗?使命达成,我就该走了。”
午膳的确是用完了。
她无声地递回,眼见他将碗筷放回食盒,容色寡淡,转过身就要走。
“我想解手。”
孟拂月忽道出声,想尽法子将他唤住,心觉这人许是能助她逃离此屋。
他听着顿感无措,姑娘解手,他一男子如何能帮,便犹疑地拒下:“这锁我不能擅自解开,此事还得唤谢大人来。”
可姑娘想如厕,总不能置若罔闻。
容岁沉转眸再望,静坐在榻的姝色仍穿着艳丽如火的嫁衣,神情极为楚楚可怜,一双秋眸快要溢出水来,眸框里闪动的泪光让人疼惜得紧。
“我去叫个婢女,姑娘且等候片刻。”
凝滞了半刻,他叹落一口气,似狠不下心弃她不顾,真唤了在院外值守的侍婢。
婢女了然地解了铁链,玉锁轻落,孟拂月苏活着筋骨行出了雅室。
路过院落时,她远望容公子飘逸地立于院门处,似是怕她逃脱,每个举止都极是警觉。
“不想被锁着,想逃出此地,姑娘可先服个软,”瞥去之际,她听容公子道,“总是硬犟,不是明智之举。”
服软……
他在劝她服软。
她本是受害之人,怎能甘心就此服软?
可除却此路,已无后路可走,她唯有依顺,唯有屈服,才可离开这屋舍。
孟拂月步回雅间,已然瞧不见容公子的身影。
那隐居于山林之间的神医公子漠然离去,如谢大人一般,无情无义,冷血得要命。
说他无义,他好似又忠于驸马,知其做着卑劣之举,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她安静地坐回床榻,细想曾经对这避世神医的敬仰,昔时的幻想崩塌破灭。
晚间云破月来,几缕凉风如绸纱吹过。
院中竹枝随周围的百花摇荡,原本当是惬意的夜景,可莫名多了分森冷之息。
她深知恐惧感来自何处。
因她听见了步履声逐渐清晰……
朦胧月色下,房门被推开。
囚她在此处的温润公子闲然立在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