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厨房送备菜的小厮,在送菜途中,和郑中在小门处打了个照面,跟着就见郑中往后院而去。这小门通常是临湘阁内部人员常用之门,几乎没有客人会走。
待郑中进到后院之后,见过他的只有一人,便是后院养马的小厮。
养马小厮招供,他是在后院见到的郑中,当时他脚步很急,很快就消失在养马小厮的视线中。看方向,似乎是临湘阁后门的方向。
岑镜将几张关键的供词抽出来,并列放在桌上,随后对厉峥道:“回堂尊,有三个疑点。
第一,朝梦姑娘出去传宵夜后,谁见过郑中?又跟他说了什么?导致他匆忙离开。
第二,这临湘阁规模不小,后院干活的小厮很多。郑中作为客人,为什么进到后院后轻车熟路?为什么还能避开人,仅叫养马小厮一人瞧见?
第三,朝梦姑娘之言,有楼中其他人佐证。送菜小厮的行踪也有厨房众人佐证。唯有这养马小厮,是孤证。”
岑镜将能佐证朝梦和送菜小厮的供词,分别摆放围绕在朝梦和送菜小厮的供词旁。只将养马小厮的供词,单独拿出来,放在一旁。
岑镜看向厉峥,对厉峥道:“堂尊,常言道,孤证不立。”
养马小厮是临湘阁中最后一个见到郑中的人,而他见到郑中时,说在马厩喂马。马不能开口说话,也没有人能证明他当时确实在喂马。他所言或许为真,也或许,他就是绑走郑中,并杀害之人。
岑镜所言,和他想得差不多,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厉峥指尖在桌面轻点,垂眸看着桌上供词,若有所思。
她说的这些,想来厉峥早已想到,但是他没有吱声,八成另有盘算。
趁厉峥不注意,岑镜动了动腿,又弯了弯腰,她实在是有些站不住了。若是案情一时半刻没有进展,能不能放她回去休息?她今日是真难受。他若再不吱声,她可就要开口告假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赵长亭的声音响起,“堂尊,属下有要事回禀。”
厉峥抬眼,“进。”
赵长亭推开门,连门都没来及关,大步走到厉峥身边,行礼道:“回禀堂尊,房间找到了。”
“岑镜,走。”厉峥直接起身,一把握住桌边的绣春刀,便大步往外走去。
岑镜紧随其后,看见自己的木箱在厉峥房间门后,走过去顺道拿起来,背在了身上。
厉峥步子很大,往日无妨,但今日的岑镜,跟着着实费力,没走几步,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行人边往外走,赵长亭边对厉峥道:“临湘阁内部没有任何发现,幸而镜姑娘昨夜提醒,在临湘阁后门旁边的香粉铺子里发现异常。”
岑镜看了赵长亭一眼,微讶,但随即恢复如常。
一行人已经下了楼,直奔临湘阁后院,赵长亭追在厉峥身边,接着道:“据周围铺子的商贩所言,那香粉铺子已有两个月没有开门,主人说是回老家省亲。有炭火燃烧痕迹的房间,是香粉铺子堆放杂物的柴房。”
临湘阁的后院很大,好在赵长亭已经熟悉了路,很快就带着厉峥和岑镜来到临湘阁后门。
赵长亭指着连着后门、右侧的一堵墙,对厉峥道:“这旁边就是香粉铺子。属下也是今晨才发觉,就翻进去看了看,还真就有所发现。”
厉峥点头,对赵长亭道:“你回去,继续审临湘阁的人。这次需要审清三件事。朝梦为何那么确定,郑中要吃宵夜的时间是子时二刻?在朝梦出去之后,子时二刻有谁见过什么人去朝梦房间找过郑中。最后,将见过郑中的养马小厮单独收押,用刑。”
“是!”赵长亭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厉峥则带着人,出了临湘阁后门,往香粉铺子走去。
千里朝霞过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太阳被乌云遮蔽,阵阵阴风自东而起。
厉峥带着一行人围了香粉铺子。
听到动静,周围商铺的商贩,好奇地走出门来看,但在见到厉峥赤红色的飞鱼服后,各个面色皆惊。根本无需锦衣卫呵退,便都钻回铺子,甚至有人直接关了店门,只余阵阵阴风卷过街道。
岑镜将在一切都看在眼里,跟着锦衣卫混了一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官爷往日如何行事,被人嫌弃惧怕,实属寻常。
厉峥垂眸看了眼香粉铺子上的锁,下令道:“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