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从外面回来,骑装还未换下,待我回去更衣后,再去拜见祖母。”
林渐秋语气平和,丝毫看不出心情极差的样子。
来请的仆妇本欲催着她直接过去,忽见她摆弄手里的鞭子,指骨用力,肌肉绷紧,顿时噤声。
毫不夸张地讲,对方随便一甩鞭子,“不小心”抽到她,她下半辈子都得瘫在床上过。
“好……我在格物苑外等您一道过去。”
仆妇遣人去回复老夫人,缄默又恭敬地跟在林渐秋身后。
林渐秋过去其实很少这样直白地用武力来达成目的。
她其实更擅长运用规则。
无论是伦理纲常制定的规则,皇室朝廷制定的规则,还是勋贵中默认的潜在规则,在那些后宅的岁月里,她都混着血泪将其一条条咽进肚子里,转化成自己手中的工具。
但是上一世,也就是嫁给李景轩的那一世,她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件事——有恃则无恐,自污则无敌。
此时她在京中的风光犹胜于父亲,嚣张自我一些又如何呢?
他们又能怎样呢?
既不能让她去跪祠堂,也不能当众训斥她。
因为那都会成为外人攻讦她的把柄,影响她的“价值”。
林渐秋回到院子里,褪去衣物,让翠青为自己涂抹上提前准备好的药,又换了一身轻薄透气的里衣,才慢条斯理地着衣梳妆。
翠青给她梳头,大气也不敢出。
只敢在心里说:这件云水蓝的裙子在光暗的时候看,近乎就是白色,老夫人最是忌讳那些事情,见了恐怕要不喜。
但愿不要迁怒到她头上!
事实也正如翠青所料。
老夫人见到林渐秋容色清冷地进来,慈祥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祖母。”
林渐秋恍若未觉,端正行礼。
老夫人没叫起,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你平日里便是这样穿着吗?”
“是。”
片刻安静。
老夫人寻思了一会儿,想起秦氏确实跟她抱怨过“大姑娘不爱打扮,新购的那些贵重首饰都成了摆设”。
遂没有怀疑林渐秋故意这么穿。
她的话里仍旧带上了不满:“何故穿得如此素净,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们林府落魄贫苦了。”
林渐秋微微仰首,道:“母亲说孙女生得艳丽,穿得太华贵会让人觉得妖娆俗媚。”
秦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对家中要培养原配所生之女这件事,秦氏一边不得违抗,一边始终有怨念,就从中磋磨人。
言语打压是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