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渐秋暗自推断这一世的时局走向时,其他人都在看她。
她一出现,人群顿时一静,以至于某些人抽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随侯府六小姐,世子夫人的嫡女齐兰茹神色复杂地说:“果真是……出色。”
立国未过五十年,外患平息也才是十来年前的事情,尚武之风未完全褪去,时下女子仍以高挑匀称,面色红润的健康外表为美。
林府大姑娘年方十四,站在女眷当中,已如鹤立鸡群。
不仅如此,气度更是不凡。
初次参与交际,被这样多的命妇与千金小姐打量,仍泰然大方,目光不闪,实在是难得。
那林府的继夫人都没有这样好的定力。
齐兰茹自问:出身尊贵少有顾忌的自己,第一次去类似的场合,是否有这样的从容?
没有的。
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原本因为祖母将为顾逸辰与别人说媒而生出的些许不忿散去了。
她确实是不如的。
于众人的注视中,不大自在的秦氏拉着继女,加快速度走了进来,与随侯世子夫人见礼。
“这就是你家的大姑娘?”世子夫人伸手亲热地牵住林渐秋,面上嗔怪秦氏,“这样好的姑娘,早该带出来见人,干什么藏在深闺里?”
这话本是客套话,但秦氏从前确实有藏着林渐秋的意思,顿时僵硬更甚。
林渐秋的表情倒是没变,说:“我年岁小,从前又在庄子上野惯了,母亲担心我无意间冲撞了别人,日日教我规矩,处处提点,才叫我勉强有了个端庄的样子。”
她转头用另一只手拉住秦氏,面不改色地说:“您瞧,因着我要出来见大家的事情,母亲她昨夜在房里愁了一晚上,眼下还是黑的呢。”
世子夫人捂嘴直笑,身侧的二房夫人接了句:“要不是知道林府家风严谨,向来看重礼数,我们还要以为秦夫人你担心我们把你家大姑娘吃了呢。”
“哪有的事,我只是事事向夫君看齐。”
秦氏也笑了,不再尴尬。
气氛彻底缓和了过来。
世子夫人问了几句家常,便让秦氏坐下,又说让林渐秋去跟姑娘们玩儿。
赏花宴带着些撮合年轻男女的性质,所以长辈们和小辈们赏花的地点并不在一起。
林渐秋朝着另一边走,边走边想:真是八面玲珑的面具戴久了,居然还惯性地给秦氏打了圆场。
幸好那几位不在现场,不然恐怕要觉得她熟悉了。
到了另一边后,格外注意这点的林渐秋努力保持低调。
旁人不跟她说话,她也绝不主动搭话。
她这辈子还没来得及交朋友,林府的姻亲大多没有资格来世子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倒也落得清净。
至于那些窥视的目光,她只当没有察觉。
今日来此,既不为交友,也不为相看郎君。
只为找一个人。
一个在前几辈子都死得无声无息,却悄然点起驰原汗国与朝廷战火的探子。
她也是在某次与人闲谈中,巧合地知晓此事。
随侯有一名小妾名为荷娘,原是良家子,被其父卖给随侯府为妾。
他是中正平和之人,府中其他人也宽和不失规矩,不似其他高门中斗来斗去。
这荷娘却在随侯府举办赏花宴的当天,不明不白地死在府中。
被一副薄棺送出去,草草地埋在乱葬岗里。
城外有流民,觉得送棺材过去的人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人,棺材里说不准有好东西,直接把棺材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