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一熬数十日也就过去了。
然而程芙从毛知州的态度早已猜出自己的下场。
得罪了宣阳苏氏和毅王,在牢里还能有她的好?挨打挨饿都是轻的,只怕不出半月自己就要“病逝”了。
程芙的娘亲曾跟过一个捕快,对牢狱腌臜事再清楚不过。
“王爷,民女愿做奴婢。”她唇瓣翕张,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民女定会好好服役,为自己的行为赎罪,望您宽宥。”
崔令瞻捏紧的手指不由松开。
“你就不怕本王趁机要你小命?”他问。
要杀早杀了,方才他没有像别人那样打她,她就有强烈的预感……预感第三条路是唯一的生路。
“王爷公正廉明,慈悲心肠,一定会给民女悔过的机会。”
就算哪日后悔了想杀她,那也比在澹州坐牢、落入徐家人手中强。
下意识的,她觉得在毅王手里最多挨一刀,另两个可就不一定。
牢头们已经得了毛知州许诺,今晚就要她轮流伺候他们。
她跪在地上,剧烈喘息。
“你不是不为奴?”崔令瞻扬起线条分明的下颌,讥讽道,“这就忘了家母遗训?”
程芙错愕抬眸,眼睫轻颤,嘴角不住地抿了又抿,原来他在这儿等她呢,他早就算好了,等她自己跳坑。未婚妻因她不愿为奴含恨九泉,他就要她做一辈子奴。确实比一刀了结了更有趣。
方才她眼底一掠而过的是不是憎恨?崔令瞻的心跳与呼吸微乱,怔怔望着她。
她有什么资格?
彼时暮色沉,他与她目光相抵,霞光落在她薄薄的眼皮,映红了眼圈,他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谁都没有再说话。
日落前,程芙被狱婆提了出去。
这回她们没再打她,而是打开了她的手链脚链。
毅王的婢女把她领进了三进院,交给一名气质温婉优雅的贵妇。
婢女在贵妇耳畔小声低语了一阵,复又转身告诉程芙贵妇姓薛,女官出身,是毅王的乳母,称她薛姑姑即可。
程芙屈膝施礼:“薛姑姑。”
两日后,她坐在最后排的马车里,被带到了燕阳府。
崔令瞻则在澹州多停留五日,处理剩下的事务。
毛知州一句话也不敢多讲,唯恐做不周全,就寻个机会在凌云跟前说话。
“凌大人,案子就这样结了?”他腆着脸笑。
凌云回身,看见他,道:“此案无须你再插手,少自作聪明。”
毛知州一窒,忙揣着手赔笑道:“下官实在愚钝,求大人再给下官一点点明示……”
“别以为毅王不知你与苏家人的勾当。”凌云留下一句话,大步流星踏出了衙署。
毛知州惴惴不安,次日就把苏家的人请出了客房,假装不熟。
这可急坏了苏家二老爷,大侄女意外身亡,早不亡晚不亡,偏偏在大婚前五个月亡了,彻底斩断苏家与毅王最后一丝牵连。
苏家严选的两名嫡女还等着姐姐嫁过去接她们封侧妃呢。这下好了……没有姐姐的关照,侧妃之位便是排队也排不到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