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太子正望着两人,卫婉清平静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又转到了前面。
热闹都在前面,苏悦往后走,并没有什么人留意她,唯独一名宫女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但急急忙忙都未曾抬头看一眼就直接隐入人群,只留下一股奇怪的香味。
苏悦捏着鼻子快步走出人群。
她对曲园熟悉,但要找个不被打扰的清净地也不容易。
她再三思考,决定去曲江下流。那有一片荷塘,荷塘边上常年停靠着几艘小船。她曾跟姑母一起乘小船到莲叶中摘莲蓬吃。
现在是初春,蛰伏一个冬天的莲叶已经钻出了水面,如箭笋一样密密扎扎地竖立在湖岸边。
至于湖的中央则生长着别的茂盛水草,一望不能到头,一些长腿的水鸟悠然地在水草中踱步。
苏悦到了岸边,发现最干净的那一条小船不见踪影,剩下的都差不多老旧,她随便挑了一艘躺上去。
才躺下没多久,酒意上头,她眼皮打架,拿帕子把脸一遮,沉入梦乡。
就在苏悦睡意正浓时,一只手伸了出来,栓绳一圈圈绕开,最后跟着被水冲走的船慢慢滑进湖里。
隐蔽角落的树下,太子见到宫婢面无人色回来,忙问:“出来什么岔子?”
宫婢跪身道:“奴婢该死,苏娘子脚步太快,奴婢没能跟上,加上赵宦官突然出现,我一时心慌……”
“没用的东西!苏娘子中了迷香,万一随便在哪里倒下了,给人发现了定会有人追究。”
“殿下饶命!”宫婢瑟瑟发抖,一个劲央太子救她。
太子挥了挥袖子,烦道:“死不了,还不快去找人。”
宫婢慌张奔走,池边扬起一阵风,水草簌簌摇晃着,风卷起几片落叶飞到半空又落回池水里。
落叶被水流推搡晃荡,撞到湖中心的一艘小船上。
船头架着一支青竹钓竿,细线坠入水里,涟漪一阵阵荡开。
宁玠脸上盖着一片蜷曲的荷叶,长腿一伸一曲,正躺在小船上闭目养神。
春日宴的热闹他没兴趣,更不想陪着贵妃玩什么姻缘天定的游戏。
再者妖女拿那一番话威胁他,他只能找个没有人的清净地避一避。
这是他这一年总结出来唯一有点效果的法子。
水流虽然略急,但并不危险,等到船靠到对岸,他再回去也不迟。
哗啦——哗啦——
奇怪的水声令宁玠睁开了眼,下一刻,两只水淋淋的鬼手忽地扒住他的船沿。
整个船身往一侧危险地倾斜。
他猛地坐起身,一手稳住船,一手抄起船桨,同时往船倾斜那一侧看去。
水中的是人,还是个分外眼熟的人。
宁玠额角青筋一跳,苏悦又咕噜咕噜从水里冒出来,湿着娇艳的脸,身后披散着长发,就像是准备诱惑单纯渔夫的狡诈鲛人。
她委屈巴巴朝他伸出一只手,“你、你快拉我一把,我要没力了。”
宁玠实不愿意和苏悦碰上。
妖女的话音再次回荡在他的脑海。
【……会遭遇非常坏的事哦!】
但宁玠还是弯下腰,手刚伸出还没够着人,苏悦突然如掉进油锅的鱼猛地往上一弹,单手挂住他的脖颈,喊道:
“啊!——水底、水底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腿!”
湿漉漉的女郎扑进他怀里,她冰凉滑腻皮肤紧贴在他颈窝。
不等宁玠对此做出反应,小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