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能长寿却找不到一个有灵根的人,便是漫长的困局。
若是她长寿还找到了有灵根的人,对方却不愿带上她,她只能以功法利诱,算是上了棋局。
若是她万事俱备但没赶上宗门收徒大典,那可真是……天道给她做了局。
罢了,别想了,徒增烦恼。如今她连凡间是哪年哪月都不知道,一个活人也没见过,想这么远有什么用呢?
顺其自然吧。
*
是夜,明月高悬。
蛙声重响,虫鸣不绝,夏日的暑气复归,热闹却止步于溪边,没有蔓延到林火烧过的地方。
黑沉、死寂,唯有一缕银光从虫洞透入,打在蛇尾上。
慕少微没睡,只蘸着月光丈量蛇尾,就像挑灯看剑,一寸寸赏得仔细。
她的蛇尾细长,骨头柔软,骨缝兴许没长好,致使弹力有余而威力不足,无法让蛇尾变得像直剑坚硬,倒像一根软鞭。
不过,真把尾巴当成鞭子使,那就得嫌它短了。
且它与她相连,也无法像鞭子一样收缩自如,不如当作软剑用。
她一点点绷直蛇尾,尽量让它朝着剑形靠拢,可这委实是件不容易的事。蛇天生软骨,平时尾巴能盘着就不会翘着,还绷直,这不为难蛇么?
偏偏,她愣是做到了。
凭极大的毅力控制本能,她捡起了练剑时最基础的要领——直刺,生疏地做了起来,再不断地纠正,尽量做得标准。
想象前方空地有一个木桩,专注于那个点,平刺、收回。
再刺出,再收回,往复一千遍。
仅此一式枯燥地练习,一旦蛇尾打卷她便停下,等捋直了再补上三击,足足练到笔直投下的月光歪斜,打在她面上,她才勉强把一千遍刺完。
好累……
蛇尾可能抽筋了,兀自哆嗦个不停,几乎蜷不起来。她颤巍巍地放下蛇尾,整条蛇趴地上不再动弹,恍若小死一番。
只能说,做蛇和做人有着极大的差别。
每日挥剑一千下是凡人孩童练剑的基准,从她儿时第一次握住木剑始,她就风雨无阻,每日必扎实地完成功课。
彼时也累,可人身适合练剑,她咬牙就能扛住。不像蛇身,她要花心力控制尾巴,要纠正姿势和力道,要明晰轨迹和动向……咬牙也扛不住。
没有水,没有药浴,没有吃食,她又饥又渴又无力找食,才知失策。
她该提前备一些的……
真当自己还是前世的大能啊,神识一动就能从芥子里要什么取什么,样样不缺。
人做久了有架子,大能做久了没脑子,她至今都没能适应“蛇”的身份,甚至觉得做人也还是几天前的事。
落差实在太大,她又被前世的习性所扰。最终,身心俱疲的她沉沉睡去,直到翌日艳阳高照才醒过来。
*
起晚了,日头吸干了露水,一滴也没有给她留。
慕少微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是绿着眼睛爬出雷击木,迫不及待地去找吃食。
蛇尾还有点僵硬,要是遇上危险或许不利于她逃跑,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两个鸟蛋才顶一顿饱,昨晚又练了剑,再不吃她会饿死!
发挥出蛇最大的捕食能力,她飞速吐着蛇信,将无数看不见的气息卷进鼻腔,分析着它们的味道。